首页 -> 2008年第7期
鲁迅的孤独意识及其小说创作
作者:逯 漓
《阿Q正传》是鲁迅小说的代表作,也较为典型地显示出作者在“希望”与“绝望”的历程中的孤独无援。小说中叙述了阿Q的“希望”和“绝望”:阿Q希望有个姓氏,说他“似乎姓赵”,却受了赵太爷一个嘴巴,“你怎么会姓赵!——你那里配姓赵!”阿Q希望自己阔起来,“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可是“阿Q没有家”,“也没有固定的职业”,晚上“仍旧回到土谷祠”;阿Q希望做事,可又叫小D抢了去,就连那场“龙虎斗”也打了个平手,可“在阿Q的眼睛里,位置是在王胡之下的”;阿Q希望革命,“革这伙妈妈的命,太可恶!太可恨!……便是我,也要投降革命党了。”可是洋先生扬起哭丧棒让他“滚出去!”最后还送了命;阿Q希望“有个女人”,就跪下向吴妈求婚:“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可得到的是秀才大竹杠的一顿毒打,并还订下了五个条款;阿Q希望“叫他画花押”时,他“立志要画得圆”,而终于为“画成瓜子模样”而感到羞愧。{9}所有这些都表明,阿Q是在一次次的“希望”中遭到一次次的“绝望”,然而,他因为“似乎姓赵”而挨了赵太爷一个嘴巴,而后还没有放弃和小D去争夺那场“龙虎斗”。这又说明在一次次的“绝望”后,也从不放弃一次次的“希望”。我们发现,阿Q在一次次的绝望中,没有谁能去理解阿Q,更没有谁能去帮阿Q一把,阿Q显得是那样的孤独无援。我们还发现,那种惶惑、不安、恐惧、孤独甚至绝望并不仅仅属于阿Q,而是属于广大国民的,就像他的“精神胜利法”是属于全体国民的一样,同时也透露出作者要面对全体国民的愚昧和麻木的悲凉感和孤独感。
《孤独者》与《阿Q正传》所不同的是作者面对“孤独”和“悲凉”有了自觉或不自觉的抗争意识。“我”在魏连殳死后的冷笑中又一次体验到先觉者命运的孤独和寂寞,但终于经内心的抗争而“轻松起来,坦然地在潮湿的石路上走,月光底下”{10}。“轻松”和“走”都不是来自对“希望”的信心和追求,在“孤独者”的世界里,从未显露任何真正属于“未来”的有利因素。而耐人寻味的倒是,“我”是通过内心难以平息的痛苦而坚韧的抗争,通过对孤独者命运的深切体悟与反省,才获得这种“轻松”与“走”的生命形式。因而,这“轻松”与“走”恰恰是经过心灵深处的痛苦而坚韧的抗争而产生的,对于世界与自我的“双重绝望”的挑战态度,是意识到了无可挽回的悲剧结局后的反抗与抉择,是深刻领会了“过去”、“未来”与“现在”的有机性而采取的现实性的生存方式。正如《野草》中的“过客”一样,“走”的生命形式是对自我的肯定,是对“绝望”的反抗。世界的乖谬、死亡的威胁、内心的孤独、虚妄的真实、自我与环境的悲剧性对立,由此而产生的矛盾、冲突、恐惧、绝望,不仅没有使“我”陷入无边无涯的颓唐的泥潭,恰恰相反,却使“我”在紧张的心灵抗争和精神搏斗中摆脱随遇而安的存在意识,坦然地走上了反抗孤独反抗绝望的生命之路。
纵观鲁迅小说,几乎所有的小说都显示着“孤独”或“反抗孤独”的生命意识,从小说的表层上来看,“孤独”是鲁迅小说所体现的一个永恒的话题,从小说的深层次来看,从一个内向抑郁、内省自觉而又坚韧深刻的孤独者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先觉者的丰富内蕴。鲁迅正是在“黑暗”与“虚无”、“孤独”与“悲凉”、“希望”与“绝望”的孤独意识中,完成了自身作为思想家和文化伟人的人格塑造。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逯漓,河南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讲师。
①②⑤⑨ 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9页-第20页,第415页,第284页,第487页-第532页。
③④⑥⑦⑧⑩ 鲁迅全集(第二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470页,第49页,第88页,第91页,第140页,第1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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