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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认知语用学角度解读《红楼梦》的语言使用技巧
作者:龙 翔 唐朝文
从表面的小语境看,《红楼梦》中“离恨天”的建构完全脱离了宗教色彩,它不再与“三十三天”、“兜率天”等佛教名词联系在一起,但从大语境的本质上却蕴含了极为丰富的佛教哲理。首先,《红楼梦》中“离恨天”揭示了“恨”之所在的佛教哲理。从佛教观念讲,“恨”即为内心怨积不畅而引起的苦恼。《成唯识论》曰:“云何为恨, 由忿为先。怀恶不舍,结怨为性。能障不恨,热恼为业。谓结恨者,不能含忍,恒热恼故。”因为有了“恨”,便有了苦恼。为了解脱苦恼,就得“离恨”。绛珠仙子从“离恨天”下凡到大观园,便是由于神瑛侍者“灌溉之情未偿”的内心之“恨”未得解决,“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她历经尘缘就是为了报答神瑛侍者的浇之情。而林黛玉魂归“离恨天”又是因为她与贾宝玉在凡尘的爱情无法实现之“恨”的原因所造成的。因此,无论是从仙界历劫凡尘,还是从凡尘魂归仙界, 都是由于“恨”。为了离恨,便历经了仙界——凡尘——仙界的循环历程。其次,《红楼梦》中“离恨天”演绎了“色即空”的佛教意蕴,认为要解决“离恨”的真正办法即是消除一切情色欲望,因为欲望是痛苦的根源,是罪恶的源头。《妙华莲花经》曰:“诸苦所因, 贪欲为本。”林黛玉和贾宝玉的一段为了“偿债”的情缘,在大观园历经了春之萌动、夏之成长、秋之衰颓、冬之陨落的历程后最终回归到“离恨天”。林黛玉虽然把“一生所有的眼泪”都流尽了,却没能换得个“举案齐眉”。一切“春恨秋悲皆自惹”,问为何缘,只因“离恨天”上情缘未了, 尘欲未尽。薛宝钗热衷于“仕途经济”,八面玲珑,博得贾府上下夸赞,虽得了与贾宝玉“举案齐眉”,但“到底意难平”。婚后不久贾宝玉即出家为和尚,薛宝钗只好独守空房,抱恨终身。为了所谓的情色欲望,林黛玉魂归西天,薛宝钗则独守空房,因此无论林黛玉还是薛宝钗,她们所得到的都是“水中月”“镜中花”,最终的结果都是“空空如也”。贾宝玉更是以出家的方式表明“色即空”的佛家理蕴,昭示了情色欲望的虚幻性。这种鲜明的对比形成了一种最大的关联特征,因此,《红楼梦》中“离恨天”就是一种指代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悲剧的文学意象。
三、余 论
认知语用观的关联论认为任何话语都是有关联的。话语的理解过程就是寻找关联的过程。在较小的语境中找不到关联, 就得借助更大一些的语境,直至使话语在这种语境中具有最佳语境效果,找到话语的“最佳关联”,实现对话语的最准确的理解和认知。本文就是通过对作品中一些鲜活事例进行分析和推理,从而看到了曹雪芹炉火纯青的语言描写艺术,像生活一样, 好像没有成文的章法, 但又有其内在的必然规律。因此,《红楼梦》不愧是一部完全可与《莎士比亚全集》相提并论的世界经典文学,不同学者、读者、文人墨客分别从不同角度来品评过该巨著,兴之所至,各取所需。但类似于本文试图运用认知语用学中Sperber 和Wilson关联论来品味《红楼梦》那自然而深刻、质朴而传神、平淡而真挚的语言使用技巧方面的文章似乎并不多见。
(责任编辑:古卫红)
作者简介:龙翔(1966- ),桂林电子科技大学副教授,上海外国语大学在读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语用学;唐朝文(1966- )桂林电子科技大学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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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刘绍忠.关联论的交际观[J].现代外语,1997(2):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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