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0期


穿越欲望化的智性写作

作者:李雪梅 熊 亮




  《我困了,我醒了》是她进行这项工作的第一个重要成果。改造男性的意识在这个中篇里清晰可见,女性用自己对爱情最纯粹的理解和最执著的追求唤醒了男性沉睡的责任感,培育了男性爱的能力,成功完成了对男性的改造。张钉总是在需要他承担责任的时刻就开始犯困,这显然是映川对男性逃避责任的一种比喻。卢兰承载起了对男性的宽容和理解,她像圣母玛利亚一样坚定不移地朝张钉走来,把一缕阳光洒在张钉阴暗的内心,让一个沉睡的男人从黑暗中慢慢苏醒。危急关头,卢兰创造了奇迹,她一口咬着张钉的手,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张钉你不能睡,映川很抒情地描述了这一关键时刻:“卢兰的嘴紧紧吸在我的手上,像一只水蛭。我血管里静止的血液找到了突破的口子,它们上上下下欢腾地流窜。”③于是张钉成为一个真正醒着的男人,抱着他心爱的女人冲向夜色里。卢兰在与张钉的整个交往过程中,她一次又一次地原谅、理解、包容张钉这个小男人的自私、薄情。这个男人或许在我们看来,并不值得去爱,但小说结尾却让这个自私的小男人在这个母亲般的女人怀里勇敢、坚定起来。
  到了《不能掉头》,映川让拯救者隐匿到了背后,而让她心目中的男子汉带着血腥的暴力直接登场。《不能掉头》描述了幻想自己杀了人而奔上15年漫漫逃途的黄羊,在灵魂的痛苦和挣扎中,一路狂奔,不能掉头,日益健全了自己的男儿身心,包括性特征、道义、责任、勇气等等。小说结尾时,黄羊掉头回家了,拯救者宋春衣、母亲以及未知的自己的孩子与“仇人”胡金水的孩子同时降临,宋春衣告诉黄羊:15年前他并没有杀掉胡金水,他只是做了一个杀人梦,他根本不必为此逃亡。黄羊崩溃了,掉头回家的黄羊无法面对残酷的真相——他没有成为他期望的那种男人。黄羊已无法顺应宋春衣回到现实,黄羊不能掉头。至此,拯救的主题并未完全实现,这也正是映川小说深刻之处:女性的拯救也只是局部的,任何的两性世界都有各自的轨迹。
  “映川显然不是想通过小说单纯地塑造一个理想的男子汉形象,这样的事情在现代女性看来恐怕是一种冒傻气的行为。现代女性,首先是建立在女性独立意识的基础之上的。映川对于男性的拯救,说到底还是从女性独立意识出发的。”④女性文学中以不断塑造反叛男性中心社会的新女性过多地渲染女性与男性的对抗,似乎使女性主义成为了女人想当男人的代名词,映川却从男女两性对抗转变为从女性角度肯定男女两性的差别的宽容的立场。从这样一种立场出发,这个社会中的某些利益和伤害就是男女两性共有的,那么映川小说中的女性对于男性的拯救就构成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双性和谐。映川以生活的鲜活感和心灵的抒写,呼唤着男性世界的血性和精神力量,体现了她对中国女性写作的独特发现及其不懈的艺术追求。
  映川为今天的女性主义文学注入新血液的努力,也引起了国内文坛的广泛关注。她曾入围颇具盛名的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04年度“最具潜力新人”奖,作品被众多的选刊和年度选本转载,《不能掉头》荣获2004年度《人民文学》优秀中篇小说奖。映川以她特有的视角、冷静的思考、老练凌厉的文笔向我们展示了她的智性写作。从她不多的作品,我们感受到了70后写作带来的一股全新的气息。映川文本中传达出的女性意识,无论是写作者,还是评论者,或许可以从中窥见某些女性文学发展的新方向。期待这样一位写作年限不长却成绩斐然的年轻女作家会带给读者更多的惊喜。
  (责任编辑:吕晓东)
  
  作者简介:李雪梅、熊亮,三峡大学文学院讲师,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教学和研究。
  
  ① 戴锦华.犹在镜中[M].上海:知识出版社,1999.204.
  ② 田泥.走出塔的女人:20世纪晚期中国女性文学的分裂意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58.
  ③ 映川.我困了,我醒了[J].人民文学,2004.6.
  ④ 贺绍俊.男性可堪拯救[J].南方文坛,2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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