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寡妇

抬寡妇

陈子贞　广阔泉唱片记录本

甲　来了！

乙　来喽。

甲　这回咱们俩伺候各位一段对口相声。

乙　两个人说一段。

甲　其实也就说个家长里短、小笑话什么的。

乙　可不嘛。

甲　哎，我媳妇你大概见过吧？

乙　没有。

甲　我常见。

乙　多新鲜哪！

甲　唉！你说这事儿，我媳妇和我楞不是一个心眼儿。

乙　她跟谁一个心眼儿？

甲　她呀，跟我哥哥俩人不错。

乙　哟，这话你可别乱说！

甲　这有什么，我呀，把我媳妇倒给我哥哥了。

乙　白给他了？

甲　没有，给了我两块钱。

乙　瞧这便宜。

甲　其实她也不是我的原配。

乙　哪来的？

甲　这是从我兄弟那儿倒过来的。

乙　噢，闹了半天，你们家是一个臭杂拌子！

甲　我把她倒给我哥哥了，我屋里没人了，得赶紧说上一个“脊梁。 上驮袋子肉”。

乙　这话怎讲？

甲　后婚（荤）。

乙　说了吗？

甲　说了。敢情这后婚花费也不少。

乙　花多少？

甲　花俩数儿。

乙　二百块？

甲　哪儿呀，俩子儿。

乙　花俩子儿呀！

甲　都是我表兄弟他们帮着我。

乙　那也不行啊，一顶花轿得多少钱？

甲　我舅舅开轿子铺，借一顶就成了。

乙　还行。

甲　到了这一天，旁的都齐了，就是轿子没有来——我舅舅把这桩事给忘了。

乙　那怎么办？

甲　轿子全租出去了。我舅舅说：我给你凑合一顶吧。

乙　怎么凑合？

甲　弄个洗衣裳大盆做底。

乙　轿杆呢？

甲　跟那挑挑子的借两根扁担。

乙　轿帷子呢？

甲　把我舅舅的被卧围在外头了。

乙　轿苫子呢？

甲　弄个破鸡罩子搁上头了。

乙　成雀笼子了。

甲　满天星嘛！

乙　那轿顶子呢？

甲　弄个窝头搁上了。

乙　嗬，黄登登的。

甲　金顶大轿。这么一个大轿不要紧哪，可不得了！

乙　怎么？

甲　来了四个美国人，用照相机全照下来，弄到美国去了。

乙　是呀。

甲　抬轿子的三个人……

乙　哎，等等，四个人才够……

甲　这叫牛头轿，三个人。

乙　好嘛！

甲　这轿一走起来不要紧哪，我抬头一瞧，糟了！

乙　怎么？

甲　谁把轿顶给吃了？

乙　吃了啊？

甲　嗐，没办法，我又买个馒头搁上了。

乙　又变白的了。

甲　金顶轿变成银顶轿嘛。

乙　对了，《举建游宫》才知道是这么把无祥女变成马昭仪了嘛。

甲　总算把人娶过来了，拜完了天地，入洞房，我这么一看，我的新人哪！

乙　大美人儿呀！

甲　大老太太呀！

乙　老大太？

甲　都八十多岁了！

乙　嗐！

甲　我说：“你今年高寿了？”老太太说：“我还小哪。”

乙　多大？

甲　“四十二”

乙　四十二不算大呀！

甲　是呀，我说：“你四十二怎么长得这么老啊？”

乙　是呀。

甲　老太太说了：“四十二倒是四十二，就是还得加一番！”

乙　八十四啦！

甲　我说：“你这么大岁数，我能要你吗？”

乙　不能要。

甲　老太太说：“你要嫌岁数大，我就走，我家去把我姐姐给你换来！”

乙　嗐！换她姐姐可就“满贯”了。

甲　老太太说：“你别不如心，我给你带个宝贝来了。”

乙　金银财宝？

甲　“给你带个溜光水滑的大小伙子，往后你们俩骗些金银好不好？”

乙　你呀，倒了血霉了。

甲　什么？

乙　这是叫你们俩凑一块儿，打虎放鹰。

甲　老太太说了：“哪个兔崽子说我们这是打虎？”

乙　骂人哪！

甲　打虎不打虎，能瞧得出来。

乙　怎么瞧？

甲　老太大说：“回头我儿子来了，你瞧，你愿意，我们就在一起混，不愿意，我带着我儿子走，可说不定嫁谁去！”你说，她儿子能不能上我这儿来？

乙　不一定。

甲　还真来认亲来了。买的茶叶、点心，还带些个现大洋来。

乙　这可没曾想。

甲　进门先给他妈请安：“妈，你好啊，你又嫁谁了？”

乙　好嘛，这位常嫁。

甲　“妈，你给我见见，哪位是我爸爸。”老太太说：“过去，就是长得跟牛肉干差不多的那个。”

乙　说的是阁下。

甲　这孩子过来还真给我请个安：“爸爸，您好啊，我妈嫁给你了，我来认亲来了。”我低头一看，乐了：“别逗了，大哥……”

乙　啊，你怎么管他叫大哥？

甲　他跟我岁数差不多呀！

乙　那也不行啊，他妈嫁给你了，你就是长辈，他就得管你叫好听的。

甲　是呀，这小子也这么说：“我妈不是嫁给你了吗，我就是你儿子。”

乙　对呀。

甲　我说：“你是什么东西？来认亲，是谁叫你来的？”

乙　不是他妈让他来的吗？

甲　不行，我不放心。你想啊，这么大个儿子，不是我亲生自养的，倘若是今后不听我的话，我怎么管教？

乙　啊？

甲　我得赶早把他拍下去，不听我的话，我把脑袋拍破了，送他个杵逆不孝。

乙　真有你的。

甲　我说：“来，小子，不是你妈嫁给我了吗？你来认亲，我把你收下了，往后咱变成一家了。”

乙　对呀。

甲　“听我的话，不要紧；不听我的话，我可送你。这里可有你妈的话，没有你妈的话，爸爸也照样送。今后什么事情也得看我脑袋点头过日子。我苦不了你，你明白了吗？”

乙　咦，咱们可把话说白了：可不是我妈嫁给你了，干吗冲我来呀！

甲　那我冲谁来呀？

乙　我问你：你儿子有多大岁数？

甲　五十多岁了。

乙　穿的什么？

甲　青大褂……蓝……

乙　我说你儿子是干什么的？

甲　说相声的。

乙　噢，说了半天，闹了半天，还是我妈嫁给你了啊！

甲　你还不知道啊？我告诉你，有媒人，说的时候，还没你呢！

乙　没那个事！

甲　到现在你还不愿意，我看你是个傻蛋！

乙　不行！谁妈嫁给你了？

甲　你，你实在不听话，我可要送你了！

乙　你凭什么送我？

甲　有你妈的话。

乙　别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