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游子

庙游子

郭启儒述

甲　您是什么地方人哪？

乙　我是北京人。

甲　好啊，北京这个地方是首善之区，五方杂处，哪省都有在这儿做事儿，开买卖的。

乙　可不是嘛。

甲　我哥哥就在您这地方做点儿小事由儿。

乙　他在这儿做什么事儿？

甲　说出来怕您笑话。

乙　我们可不敢笑话人，他在这儿做什么事呀！

甲　给人支使着。

乙　这不算寒碜呀！在哪个馆呀？

甲　不在公馆里头，在庙里头。

乙　噢，伺候当家的。在哪庙里公头？

甲　这个庙名让我给忘了，所以我到这儿就没找着他。

乙　那可不好找，北京这个地方庙很多，分庵、观、寺、院、宫。

甲　不错，是个带宫字的庙。

乙　雍和宫？

甲　不是。

乙　九天宫？

甲　不是。

乙　万寿宫？

甲　不是。您等我想一想……叫上了工。

乙　那是有事了。

甲　不对，叫……下了工。

乙　那您就卷铺盖吧。

甲　叫出大恭。

乙　那您上厕所，哪儿有叫这名儿的！您说说这庙有什么特点？在什么地方？我也许能知道。

甲　我听我哥哥说过，说这个庙每年在三月初一开，开到初五，三月三是正日子，庙里供着一个老太太，叫什么娘娘？

乙　噢，我知道啦！您说这个庙，每年是三月初一开，开到初五，三月三是正日子，庙里供着是王母娘娘，有天兵天将，挂着九头鸟，庙里头有卖眼药的，庙外头有茶棚子，有杂技场，有跑车跑马的，是这个庙不是？

甲　对！就是这个庙。

乙　这庙叫蟠桃宫。

甲　哎，我上蟠桃宫。

乙　您去吧！

甲　我不认识呀，劳您驾您告诉我吧。

乙　好吧。您起这儿出哈德门，下吊桥顺着河沿儿一直往东，您多咱瞅见便门了，就到了这个庙。

甲　对，这庙在便门外头。

乙　不，在便门里头。

甲　在便门外头！路北了的大庙。

乙　不，路南了的小庙。

甲　七层殿哪。

乙　两层殿。

甲　七层！这庙每年是正月初一开开到十九，是个老道庙。十八舍馒头，燕九儿会神仙。

乙　好嘛，我让他奔东便门，他奔了西便门了。您说这庙是个老道庙。庙里头有窝风桥，避风洞，老猪、老羊，挂着整部的西游灯。邱祖得道在那儿，还有老人堂。拿钱打金钱眼，打着有造化，打不着没造化。对不对？

甲　对！

乙　这庙不叫蟠桃宫。

甲　这庙叫什么？

乙　这庙叫白云观。

甲　哎，我上白云观。

乙　那您出西便门，过了铁道往西北走，您就瞅见这个庙了，在庙的后头，有一对瓷瓦山，在山上有个小白塔儿。

甲　不错，有个大白塔。

乙　不，小白塔。

甲　大白塔，听说这塔底下是个海眼，这塔还裂过一回，让鲁班爷下界给锔上了，铜大家伙嘛。

乙　又拧了，您说这庙那不叫白云观了。

甲　这庙叫什么？

乙　这庙叫白塔寺。

甲乙　（合说）哎！我上白塔寺。

乙　您又上白塔寺了？

甲　啊！

乙　那您起这儿奔西四牌楼，往西，过了帝王庙那个牌楼，就是白塔寺。

甲　不错，有座牌楼，是个瓷牌楼。

乙　不，木头的。

甲　瓷的。上头还有四个大字：“永延帝祚”。庙里头有七十二司，速报司、现报司，铜骡子、铜马、大算盘。供着“黄飞虎四太子”，“东岳天齐”嘛！

乙　这位满市街这么一扑忙子。您说这个庙那不叫白塔寺。

甲　您说这庙叫什么？

乙　这庙叫东岳庙。

甲乙　 （合说）哎，我上东岳庙。

乙　我说上哪儿你上哪儿呀，又东岳庙了？

甲　是呀。

乙　那您出齐化门，哎，这道儿我倒都认得。出齐化门一直住东，庙在路北里，紧对着神路街。

甲　不错，有神路街，一步三市嘛！有鸽子市，肉市、鸟市，庙里头有卖玉器的，有花儿厂子，庙后头还有杂技场。不错，就是那儿。

乙　嘿！又进城啦！您说这个庙是个喇嘛庙，每月逢九逢十开，一二号有加庙，对不对？

甲　对呀。

乙　这庙不叫东岳庙。

甲　这庙叫什么？

乙　这庙叫隆福寺。

甲乙　（合说）哎！我上隆福寺。

乙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