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庙台子,瞻仰张良庙。青松翠柏,环绕四周,气象万千。庙堂建筑雄伟肃穆,令人兴肃然起敬,超然出尘之感。深山有此巨构,想见当初经营者的匠心和气魄。庙内各殿及庙外的石壁上,刊刻名人题字甚多,匆匆浏览,美不胜收。庙门对面的石壁上,镌刻于右任先生的一联,大概是他民国十(一九二一)年离陕(西)经甘(肃)绕道入(四)川过此时所写:“辞汉万石,送秦一椎。八个擘窠大字,道尽了张子房的精神志节。雄文大笔,堪称所有题字中的翘楚。抗战发生直前,修筑川陕公路,张良庙对面的石壁,因为拓宽路面,已经全部削除,所有题字,荡然无存。可是于右老另题的一联:“前追齐尚父,后启武乡侯。”仍以木刻悬于庙内正殿前面过厅的两柱上,可能是他以后重写的。这十个字的意境,比前面那八个字又大不相同。可是近来看到几种游记之类的文章,提到前面一联,或写“万石”,,或写“万户”这。“石”“户”二字,意义完全不同。按石音淡,是谷类量器的一种,十斗为石。汉初官俸,是以石为单位计算的,“万石”是说他俸禄的多寡,“万户”则是说他封地的大小。究以何者为是,已无法向于右老在天之灵,请教求证。
闲话表过,言归正传。我们在山中停停走走,崎岖险阻,艰苦异常,有时行经古栈道遗迹,乘马都不易通过。在留坝、褒城之间的马道(地名)路旁,竖有“汉萧何追韩信至此”的石碑一座。直到攀登褒城县北的鸡头关顶,才豁然开朗,看见汉水盆地,另是一番景象,心胸为之舒畅。此时各路大军,虽均到齐,徐向前却已逃入(四)川北了。写到这里,应该把陕北土共坐大的经过,略为一提。刘子丹和高岗两共酋,于民国十九、二十(一九三○、三一)年间,在陕(西)、甘(肃)边区开始活动时,徒众不过数十。以后啸聚虽多,为数仍然甚微。当局视为癣玠之疾,又因前述的其它纷扰,故未大力清剿,以致日渐坐大,未予扑灭。等到民国二十四(一九三五)年毛泽东、朱德等共酋,由江西率众突围,长窜入(四)川,得到徐向前大力接应,乃克苟延残喘。嗣后合伙北窜,到达陕北,又凭借刘子丹数年经营的巢穴,据为叛乱基地。以后历经演变,遂至不可收拾。假定没有徐向前、刘子丹两股的存在,毛泽东夸称的所谓“二万五千里长征”,绝不会达到其幸存的目的。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一日纵敌,百世为患。行文至此,不胜太息痛恨当事者之愚昧自私而误国也。
民国二十二(一九三三)年五月,邵力子调任陕西省政府主席。朱绍良出任驻甘绥靖主任兼甘肃省政府主席。西安绥署驻甘行署撤销,邓宝珊改任新编第一军军长,脱离与西安绥署的关系。同时西北剿共阵容,重新作了如下的调整:
孙蔚如率领所部第十七师全部,移驻陕(西)南,其原驻兰州的第五十旅,同时调走。
胡宗南的第一师(原为三旅九团,以后陆续增加三个补充团,共为十二个团)由汉中移驻陇(甘肃)南。
杨渠统回驻平凉,指挥第三十八军两个补充旅,堵剿陕(西)北土共,并清除地方散匪,陇(甘肃)东地区,渐趋安定。刘子丹、高岗等土共,不断窜扰,均被击退。且派骑兵营一昼夜急驰三百华里,捣毁刘子丹的老巢,刘酋仅以身免。其仇良明团且曾跟踪急追,深入陕(西)北保安、安定等地,将刘子丹的祖坆挖掘。二十五(一九三六)年春,共军窜犯晋(山西)西,刘子丹被国军击毙。一般传说,与掘坆破坏风水有关,事属迷信,姑妄记之。
杨渠统部驻扎陇东,所需粮饷,均由驻甘绥署分配防区各县,拨款供应。民众负担过重,部队困苦亦深,军民交困,几难支持。
二十三(一九三四)年秋,军事委员会派遣中将高参王锡符、少将高参杨某(忘其名)为点编主任、副主任委员,由驻甘绥署(西安绥署与闻其事,但未派员参加点验。另派点验委员,对杨渠统部实施点编。不久,中央即将杨部编为新编第五师,调赴河南。原来指定驻地为归德、永城、马牧集。大概顾虑其与陕西隔绝,或不听命,又改与陕西毗连的陕州。等到我们乘火车到达陕州以后,不曾下车,在车站停留七、八个小时,又奉到原车开赴归德等地的命令。其实这种顾虑和措施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大家对于开赴河南,直接归中央统辖,心中都十分高兴,驻在那里都是一样。
至此,杨虎城派入甘肃靖乱的部队,皆已撤退完毕。他的职务减少,兵力削弱,辖区缩小。凡此演变无,论是自然形势的推移,亦或是有关策略的运作,在在显示了中央政府经营西北,厉行统一的积极意义。杨虎城时当四十盛年,修养欠缺,体会不深,在遭挫抑之余,便难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紧跟着中央军杨步飞、王均、曾万钟、、毛秉文、周翔初等部,陆续开入甘肃,西北军政局面,便告整个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