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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辽东满族食风

  辽东满族聚居的新宾、凤城、岫岩等满族自治县,多为丘陵地带。这里 气候温和、湿润,稻粟禾谷,菌蘑菇耳,禽畜蔬蛋,鱼蚧虾蟹,应有尽有。 饮食习俗上,保持着明显的满族特色。
  一、日常食俗
  这里的人们,一日三餐,个别山区,也有一天两顿饭的。平日粗茶淡饭, 一饭一菜;来客时,则比较丰盛。因而民间的谚语说:“平常要勤俭,来客 要丰满。”吃饭要求“干,满,实惠,热”。夏日喜食用秫米(黏高粱米) 或小米做成水饭,配咸鸭蛋和咸盐豆吃;冬天一般用高粱米配小豆做成干饭, 或以小米做干饭,配熬菜,条件好的吃猪肉炖粉条。
  居家度日,离不开咸菜和大酱。在农家村舍,家家户户的庭院窗下,都 有一缸自家晒制的大酱。这种大酱每年秋后制作。先把黄豆煮烂磨细,制成 长方形酱块,置房棚通风处风干,到来年衣历四月十八开始下酱,即将酱块 用盐水浸泡,待松散后,过箩,经晒制发酵,即可食用。这种大酱为各家各 户常年必备食品,也是不可缺少的调味品。每做菜,必用大酱爆锅。有的地 方,还用大酱腌制咸菜。这种咸菜,酱香浓郁。
  此地人还喜用一些鲜嫩的蔬菜蘸酱生食。民间有“小葱蘸大酱,越吃越 胖”的说法。供蘸酱用的原料很多,春天有小葱、小白菜、菠菜、小水萝卜 和 蕨菜、苣荬菜、小根菜等脆嫩野菜,夏天用生菜、大葱、黄瓜等,秋天多用 葱白、萝卜等,冬天则用白菜心、酸菜和葱白等。酱分生酱、熟酱两种。生 酱即从酱缸中取出之酱,可直接食用;熟酱,多用生酱加鸡蛋、肉末、辣椒 炸制。
  秋后,家家都腌渍酸菜作为一冬的冬菜。腌渍分生渍和熟渍两种:生债 即取新鲜的大白菜,去掉老帮和败叶,用冷水洗净,然后码在缸内。每码一 层撒一层盐。码至与缸面平,上面盖些白菜帮叶,用重石压好,三日后浇入 生水,见白菜下沉,即用牛皮纸封口,防止灰尘与油腻侵入。生渍的方法简 便,成品质地甜脆,不易腐烂,贮存时间较长。熟渍时,将去掉老帮、败叶 的白菜用冷水洗净,入沸水中浸烫三两分钟,取出用冷水投凉,码于缸中, 亦压重石,三日后浇入冷水,用牛皮纸封缸口。熟渍酸菜酸味浓,但易腐烂, 储存时间较短。
  酸菜最宜与猪肉一起烹制,可熬、炖、汆、炒,用于汆白肉、制砂锅菜、 下火锅及配白肉血肠。这些都是当地人最喜食的美馔佳肴。
  二、岁时食俗
  春节 是满族一年间最重要的节日。一般从腊月十五日就开始准备,当 地人们称之为“拉年纸单”,即计划过年的年货。准备的食物应从腊月三十, 吃到正月十五。年前要推米,磨面,做豆腐,做年糕,杀年猪,宰年鸡,做 黏豆包等。人们常说:“腊月里,好事多,家家户户办年货。”又说,“二 十六,备年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白面发;二十九装斗,三十走油, 初一磕头。”杀年猪后,要做白肉,灌血肠,要请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来同 享。白肉是由五花硬肋煮成,食配蒜泥、韭花酱。猪血灌肠即血肠,常与白 肉一起食用。
  年鸡为年末岁尾办“年嚼”,全家团聚时食年嚼用。要事先杀好,收拾 妥当。发白面,蒸制的饽饽有豆包、黏豆包等。蒸好的饽饽装在缸内,留在 整个正月里吃。故在一个正月里,不再做新饭。装斗,即在二十九这天,再 清理一下过年的东西,看是否齐备,然后准备过年。三十这天,家家都要用 油炸些食品,谓一年到头,都有油水,称之为“走油”。午夜接财神,三十 晚饭,一般是吃饺子。
  初一,街坊邻居、亲朋好友,相互祝拜,晚辈给长辈磕头。春节期间, 初一、初三、初五、初六都要吃饺子,因为初一是一年伊始,初三为人日, 初五谓“捏破五”,初六谓开市大吉。
  元宵节(正月十五) 这一带,只有少数人吃元宵,大多数人家这大仍 吃饺子。
  二月二 “龙抬头”,万物复苏,家家包饺子。
  清明节 除包饺子外,还用小米、黄豆磨面,摊成煎饼,卷绿豆芽和炒 粉条吃。个别讲究者,烙春饼,卷上豆芽炒粉条吃。
  端午节 家家吃咸鸡蛋,包饺子,近年来才开始包粽子。
  农历七月十五为鬼节 家家吃饺子。
  八月十五 一般吃炒菜,包饺子,个别人家也吃月饼。
  农历十月初一为鬼节 这天除炒菜外,仍吃包饺子。
  腊八 民间谚语有“腊七腊八,冻掉下巴”之说,说此日吃腊八粥,可 把下巴粘上,防止冻掉。
  腊月二十三 祭灶王,除包饺子外,还吃灶糖。 三、礼仪食俗
  1.婚姻食俗
  满族十分讲究婚娶中的礼节仪式,旧时有很多繁琐规定,如看门户、装 烟礼、放定、聘礼、下大茶、换盅、送日子、开剪等。而婚嫁中的食俗则是 这些仪式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有以下 14 种:
  聘礼中的食物必须成对成双(双整猪、双整羊),而且必须是活的。羊 毛要染成红色。还要蒸制每个 0.5 公斤左右印有大红喜字的慢头,馒头中要 有枣儿、栗子,取“早立子”之意。这种馒头,多者百十个,少者数十个。 女方收下食物后,将馒头分给亲友,将猪羊饲养起来或到市集上出卖,不能 宰杀,因为是办喜事的聘礼,不能杀生。
  喜果儿 指桂圆、枣儿、栗子、落花生(花生)四种干果。在制作新被 褥时,须将这四种干果从果子铺中买来,在絮棉花时,将其放在被褥的四个 犄角中。桂圆是取其团圆之意,枣儿取早生儿子意,栗子取早立贵子意,落 花生取生儿育女、子女双全意,寄托人们吉祥的祝愿。
  搭吉棚 婚宴时,要聘请厨师为女家来客备宴。宴桌多,一般要在庭院 内搭棚子。此棚称为“吉棚”。冬日搭暖棚,夏日搭凉棚(有布棚和席棚)。
  “迎门蛊儿” 婚礼这天,男方要迎着门,给新亲长辈行礼敬酒,因为 新郎站立的位置处在门内正中外,故称“迎门盅儿”。敬迎门盅的方式有两 种,一是送亲太太来时,新郎在这儿打千儿(单腿下跪,一种满族礼节), 然后敬酒;再就是吃酒的客人来时,新郎也在这儿打千儿敬酒。送亲太太和 吃酒的客人来到男家时,男家设专人将这些人请进去。这时,茶房里一声唱 礼声后,新郎在红毡上打千儿敬酒,并向新亲敬下马酒三盅。
  抬食盒儿 是盛装酒席菜肴的盛具。由轿子铺准备,长方形,有多层, 每层高约 50 厘米,宽约 40 匣米,长 1.4 米左右,两旁有立柱,上安横梁, 横梁下的木头口上方贴着大红喜字。婚礼举行的这天,男方要为女方准备一 桌丰盛精美的酒席,叫“谢亲席”。各式菜肴均装入大食盒中,由两入抬着 送去。这是婚礼中的一种必要仪式,是让养育女儿的人家心安,感谢其养育 之恩。现在已没有送谢亲酒席之俗,但有送“离娘肉”(生猪肉)的。
  唱“阿察布密歌” 即满语的合婚歌。新娘来到婆家的第一天中午,在 举行了抱金瓶、坐福等仪式后,院内放神桌,桌上供猪哈力巴肉(猪肘子) 一方,放尖刀的碟子一个,酒三盅。新郎向南面跪下,桌子左边一人,穿戴 整齐,单腿跪于神桌前,高声唱“阿察布密歌”。歌词大意是:选择良辰吉 日,迎来新娘庆贺新婚,杀猪宰羊,摆下宴席,供奉在天诸神。请天神保佑, 夫妻幸福,白头到老。60 岁无病,70 岁才算老,80 岁子孙繁衍,90 岁须发 斑白,100 岁无灾。子孙尽孝道,兄弟施仁德,父宽宏,子善良,日后做官, 夫妻二人共享富贵。此歌分三节,每唱完一节,用刀切肉片掷向天空,并向 地上浇酒一盅。
  饮“交杯酒” 日落前,新娘要出门看日光,称“看日头红”。入夜, 新郎新娘入洞房要饮交杯酒。新郎给新娘揭下盖头,坐于新娘左边。娶亲太 太拿一杯酒,让新郎抿一抿;送亲太太也拿一杯酒让新娘抿一抿。然后两位 太太将酒杯交换,再让新郎新娘各再抿一口杯中酒。这仪式称饮“交杯酒”。
  “吃合喜面” 饮过交杯酒,新郎、新娘要吃合喜面(长寿面)。吃时, 新郎、新娘双双盘腿坐在炕上,由张罗喜房的人将面条盛在子孙碗里,再用 筷子喂着新郎、新娘吃。新郎、新娘仅象征性地吃一点。
  谢媒席 办喜事这天,男方为了酬谢媒人,也为媒人送一桌与谢亲席一 样规格的酒席,送法也相同。但也有以圆笼盛装,由一人挑着送去的。
  吃“拉拉饭”拉拉饭用黄米蒸饭加羊肉丝做成,满语称为“阿什布密”, 或称吃“克食”,意思是吃撤下来的祭神的供品,分享天恩余惠。吃时,于 洞房的炕上摆一炕桌,桌上供乌赤(满语羊腿)。新郎、新娘拜完天地,都 跪在桌子前面,娶亲太太单腿打千儿,跪于新郎旁边;送亲太太也单腿打千 儿,跪于新娘旁边。娶亲太太喂新郎三口拉拉饭,送亲太太也喂新娘三口拉 拉饭。供在桌上的羊腿,事后要送给娶亲太太和送亲太太。
  吃子孙饽饽 子孙饽饽由女家预备。此饽饽比平常的煮饽饽(煮饺子) 略小些。子孙饽饽要成双,如 10、12、14……由送亲太太送亲时带来,盛在 桃形或柿形的朱漆盒子里,盒面上印有金花。装时,盒底垫红纸,两个盒子 用一根红头绳一头拴一个,取红线联姻缘引子孙。子孙饽饽装好后,用红绸 子包裹起来,或由一小童拿着,或选一位家里人口齐全的老妇人拿着。新郎、 新娘饮完交杯酒、吃完合喜面后,吃子孙饽饽。吃时,新郎新娘仍盘腿坐炕 上,由娶亲太太和送亲太太喂,盛饽饽的碗称子孙碗(随女方嫁妆带来), 筷子称子孙筷。吃时,由一小童在窗前连问几声:“生不生?”此饽饽多煮 成不太熟的程度。新郎应声答:“生!”这时娶亲太太和打发新娘下轿的堂 客也都要一连声地帮助新郎答应:“生!”这是取“新娘多生子女”之意。
  吃团圆饭 婚后新娘未下地劳动之前,新郎、新娘要同吃一桌饭,叫“团 圆饭”。吃团圆饭时,要请几位“全福人”在旁张罗着。新郎、新娘每夹一 口菜,这些人都要说上一句吉利话。如夹一块鱼,就说“富贵有余”;夹一 颗莲籽,就说“连生贵子”;夹一块白色的菜肴,就说“白头到老”。用象 声或谐音祝愿新郎、新娘婚姻美满。
  吃酒 结婚之后,在新娘下地劳动前,女家还要从亲友中请几位全福之 人,一起来到男方之家。男家准备酒席款待,这个仪式,称为“吃酒”。来 吃酒之人,须是双数。坐席时,先上酒席,后上果子席。换席时,人可不动, 仅将酒席连桌抬走,再将摆好的果席桌面抬来。果席中的各种果子都须摆得 整齐,抬时不能晃动。这一仪式称“吃席看果”。这时,新郎要来给吃酒的 人磕头行礼,客人也给新郎礼品。
  2.丧葬食俗
  丧葬宴席 过去满族人办丧事,也要在院内搭大棚,安排厨房,租赁家 具,并讲究家具数目。上等人家,讲究燕菜席、鱼翅席;中等户,多办海参 席、鸡鸭席;一般人家,多为“六六席”、“八八席”等。有酒的称“酒席”, 有果子的称“果子席”。果子席上有干果子、鲜果子、蜜饯果品及熘菜和饽 饽等。丧事宴席,不用烧烤或白煮方法烹制菜肴,因为这类菜被认为是生子 办满月时用的。
  蒸 食(定 食)系用江米面捏成的若干个小人,摆在灵桌上,即力“ 食”。所捏小人,或八仙,或仿古戏人,文官冠袍带履,武将顶盔擐甲,色 泽鲜艳。江米面人制成后要蒸熟。
  给亡人供饭 给亡人的供饭又叫“朝夕奠”。死者的孝子(长子)跪在 灵桌前,丧家其他人则跪在孝子后面。孝子一手举铜盘,盘中垫一块白布。 茶房将茶端来,放于铜盘中,孝子双手向前方一举,茶房遂将茶端出,供于 灵前。然后,茶房又将做好的肴馔依次放铜盘中,孝子依次举盘,再一一供 在灵桌上。供毕,孝子等人一齐磕头举哀,吹鼓手奏丧调。
  喝汤 办丧事要请和尚放焰口。和尚放完焰口,丧家要请他们吃一顿饭, 俗称“喝汤”。这顿饭有各种各样的菜肴和饽饽,但皆为素食。一般备二三 桌左右。和尚们落座后,茶房请丧家拜见和尚,并行磕头礼。
  烧饭 是满族古老的习俗,女真时期已有之。《北盟会编》载:“所有 祭祀之物尽焚之,谓之‘烧饭’。”祭祀之物中有许多食品,也有衣服、用 具等,经焚烧表示是送给死者在阴间使用的。清太宗皇太极在位时,因当时 殡葬之俗日趋奢华,所以他曾说:“凡吃穿不过阳间所用之物,死后至阴间 所用的,亦阴间之物,烧煅彼能得之耶?若果得之,烧煅之物阴间用尽后, 可常继乎?不过无益之费耳。”这说明皇太极是不提倡此俗的。后来“烧饭” 风俗逐渐改变,仅将死青衣服放在灵柩下,焚烧之物仅有枕头中的荞麦皮、 谷物及纸制的祭奠品(车马人,与汉人同,不同的是满族要求车马人面北)。
  供饽饽桌子 出殡前,丧家要供饽饽桌子,是给死者准备的食物。饽饽 有花糕、七星饼子等、桌子是红漆的,高宽近 70 厘米,长 100 厘米。桌上摆 的饽饽以节计算,都取单数,如 3 节、5 节……11 节,最多是 13 节。最普通 的是三节,俗称“官三节”。供桌上还要供鲜果、鲜花或纸花。供桌与饽饽 均由饽饽铺子备办。饽饽的盛具上,常写有“满筵”二字。丧家出殡后,饽 饽铺来人将供桌与盛具拿走,将饽饽给丧家留下。当时租饽饽桌子的价钱很 贵,只有富人才租得起。
  祭席 给亡者摆供的饭菜,叫“祭席”。这种祭席有的是丧家自备,有 的是亲友所送。亲友送的,有席票,也有实物。送实物的亲友,要在灵前上 祭行礼,吹鼓手这时要吹打哀调,祭席由茶房来摆。亲友送的祭席,一般由 市肆酒楼饭店备办。有的还用素席,以冬瓜、茄子、豆制品、萝卜等为原料, 做出鸡、鸭、鱼、肉等形状。亲友上完祭席后,要给茶房和吹鼓手赏钱。
  上述婚丧礼仪食俗,盛行于清代。民国时已有很大变化,现在这些食俗 基本上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