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共有 739 万多人(1990 年),其中 368 万多人居住在贵州省境内, 分布在全省各地,以黔东南亩族侗族自治州最多、最集中。其余依次分布在 毕节地区、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安顺地区、铜仁地区、六盘水市、黔西 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贵阳市和遵义地区。苗族有较大的聚居区,也有村寨 小聚居区。其村寨皆依山傍水。居住环境既有山坡、山垭,也有平坝或高寒 山区。多数地区雨量充沛,气候温和湿润,农作物和经济林木都比较丰富。 这为饮食文化的孕育和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从文字记载看,苗族的饮食文化的产生比较早。在距今 6000 年前的母系 氏族社会时,苗族的先民便有了“饭菜过煮,得肉过烧”的经验。秦汉时期, 铜仁一带苗族先民已过上“火耕水褥,民食鱼稻,以渔猎山伐为业,瓜果赢 蛤,食物常足”的生活。从汉代到明清,苗族已形成以“鱼肉揉杂五谷”祭 祀的习俗。在部分偏僻山区,社会经济发展缓慢,唐宋时仍然是“焚山而耕”, 广种薄收,“所种粟豆而已,食不足则猎野兽,至烧龟蛇啖之”。而明清时 出现的一些相当富有的苗族地主已有了“腊全牛为酢(即作腌肉),窖地中 数年不败”的食俗。 一、日常食俗 苗族历来主食大米,辅以苞谷、小米、小麦、高粱、荞子和薯类等杂粮。 苗族喜食糯米。清初时,苗族主要种植耐寒的糯谷,故几乎“惟食糯米”。 到近代,种籼谷逐渐增多,籼米遂成为苗家日常主食。但至今苗族地区仍有 相当土地种植糯谷,以满足节庆等活动之需。至今糯米食品在苗族礼仪节庆 食品中仍占重要地位。 黔东北、黔东南的苗族多以大米为主食,杂粮所占比重不大;黔中南、 黔西南等地的苗族,大米、苞谷均为主食;贵州西部苗族,所食苞谷的比重 较大;黔西北海拔高,气候寒冷,宜田之地少,所以多以玉米、荞子、燕麦、 马铃薯为主食。 苗族的副食品主要是豆类、瓜类、蔬菜以及作为作料的辣椒、葱、蒜等。 苗族尤喜食辣椒。肉食主要是家禽、家畜的肉,如猪、牛、羊、鸡、鸭,以 及放养或捕捞的鱼类。 日常菜肴主要是酸辣味汤菜。苗族地区不产盐,历史上常受缺盐之苦, 所以做酸菜极普遍。食之既久,也就成为一种传统佳肴。酸菜味鲜可口,制 作方便。因酸菜都在坛内腌制而成,故也称坛腌酸菜。品种有盐酸、糟辣、 酸辣面等 20 多种。“盐酸”,是将青菜洗净,晾至半干切细,加甜酒糟、食 盐、辣椒粉、蒜苔等拌匀,贮坛内腌成。黔东南一带的苗族腌制盐酸菜的原 料除青菜外,还有白菜、韭菜、萝卜等,调料还掺用糯米粉、糯米饭或米汤。 酸菜可生食,亦可熟食;可作田头午餐的下饭菜,也可作日常餐席上的 一碟菜,还可作远足时的“方便菜”。平时煮新鲜蔬菜或瓜豆,苗家也掺些 许酸菜或酸汤,味鲜、酸、辣,十分可口,令人食欲大增。食后健胃生津, 清火祛热。褥暑天气,将酸菜煮成清汤或将生酸菜泡井水,即为可口的解渴 饮料。 苗族的酸汤煮鱼已成为风味名菜。其做法是,将酸汤加清水、食盐煮沸, 取鲜活鲤割去苦胆,入酸汤中煮制而成。肉嫩汤鲜,清香可口,时时可做, 是苗家的四季菜。 榕江、从江县一带的苗族,还有一种佳肴——香茅草烤鱼。将巴掌大小 的鲜鱼剖开,去内脏,塞入用姜、葱、蒜、辣椒、油、盐、花椒等香料调制 的酱状作料,外扎一层厚厚的香茅草,用文火焙烤而成。香茅草沁出的芳香 油渗进鱼肉内,使其皮黄骨酥,肉嫩味鲜,香气扑鼻。 苗族善于加工保存荤菜,如熏制腊肉、腌肉、腌鱼、香肠、鱼干等。其 中腌鱼也是苗族的传统名菜之一。方法是将鲜鱼剖开,去内脏,抹上盐末、 辣椒粉,放火塘上方焙烤至半干,然后入坛密封。食时取出蒸熟。此品具有 骨酥、咸辣适度、清香可口等特点。 此外,苗族还喜制作豆腐、豆豉,加工猪灌肠、血豆腐等。苗族人爱吃 火锅。每有佳肴,便架小锅于三脚架上,下面烧炭火,锅内加足带有调料的 汤。待汤沸,将备好的蔬菜、生肉、豆腐等各种菜料,陆续投入,边吃边下。 涮熟的菜料蘸上辣椒盐水等调料食用,味香扑鼻,开胃驱毒。特别是冬 季,御寒驱冷,能吃得大汗淋漓。 苗家男女皆善饮酒。酿酒历史也较悠久。明代有“祭以牛酒”的活动。 清乾隆年间,有“吹笙置酒以为乐”的记载。到了现代,劳动之余,每每要 借酒舒筋活络、提神助兴;节日喜庆或嘉宾临门,必以自酿村醪,厚待宾朋, 连过路行人,也会享此厚遇。 苗家大部分农户都能自己酿酒。他们自制酒曲,用土产的糯米、苞谷、 高粱等酿出芳香扑鼻的甜酒、泡酒、烧酒、窖酒等。甜酒清甜可口,老少成 宜;泡酒度数不高,饮用方便;窖酒馥郁芳香,是待客的佳酿。 二、岁时食俗 苗族一年中的大小节日不少。由于居住分散,各地苗家既有传统的共同 的节日,也有各具特色的不同节日。这些节日,集中反映了苗族的传统习惯、 秉性气质、道德风尚。逢此日,必有饮宴。苗家纷纷烹制拿手好菜和传统佳 肴,可以说是苗族食风的大展示。 苗年 这是苗族祭祀祖先、欢庆丰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传统节日, 没有固定的日期,一般在收获季节之后。现在多数苗家在农历正月过年。黔 东南大部分地区的苗家仍于农历十月至腊月这 3 个月的丑、卯、辰日过年。 苗年是苗族最隆重的传统节日,食品较其他节日更为丰富。节日前后,苗家 村村寨寨都沉浸在喜庆热烈的气氛中。家家户户在年前忙着采办年货,打糯 米粑粑,煮酒,杀猪宰羊,煮鸡煎鱼,准备下丰盛而充足的珍馐佳肴。大年 清晨,各家都抱着大红公鸡,来到村边路口迎接祖先英灵回家过年。晚辈要 将做好的酒菜、糯米粑粑等放在祖宗牌位前敬供,还要在牛鼻子上抹些酒, 以示对牛辛苦耕作一年的酬谢。然后全家人与来客一道,举杯交盏,吟歌助 酒。这期间,人们串寨走乡,走亲访友,互相问候。因而轮番饮宴成了苗家 过年的一大习俗。苗族人称过年为“吃年”,足见“吃”在苗年中的重要位 置。 舟溪芦笙节 黔东南凯里舟溪一带的苗族,在正月十六至二十日要过芦 签节。芦笙堂设在舟溪井坎边的河沙坝上。正月十六日清晨,几位主持芦笙 堂的老人,扛着芦笙来到井坎,查看碑文。念完碑文后又倒出葫芦中盛放的 米酒,先往碑石和芦笙堂上喷几口酒,各人又饮一大口,吹响了第一支芦笙 曲。身穿节日盛装的苗家姑娘、小伙子便随音乐翩翩起舞。三天过去后,主 持芦笙堂的老人,仍然背着米酒,往碑石上和芦笙堂上喷洒,结束节日狂欢。 姊妹节 这是流行在贵州黔东南苗族地区的传统节日,又叫“吃姊妹 饭”,可见这个节日与食俗是密切相关的。姊妹节一般在农历的二月十五或 三月十五过,并以台江县施洞地区过此节的民族特色最为浓厚。节日的早上, 苗家姑娘去田里捉鱼,准备“姊妹饭”,户户蒸“五彩糯米饭”。此饭经染 色分蒸后再和在一起,红、黄、蓝、绿、黑,晶莹透亮,清香悦目。此外, 还要备酸汤鱼、血豆腐、米酒等迎候客人光临。夜幕微降,姑娘们各自带上 准备好的美酒佳肴,集中到一户宽敞的院坝里,摆上条桌,盛情款待远道而 来的青年朋友(尤其是男青年)。小伙子们则以歌声来取悦姑娘们。对歌取 胜的小伙子才能吃到姑娘们的五彩糯米饭。 姊妹节过三天。除了吃姊妹饭,还有各种娱乐活动。姊妹饭在这个节中 成了青年男女交往和定情的媒介。过节的最后一天,姑娘们提着盛满姊妹饭 的竹篮或新帕饭袋,仁立在村边路旁,等候送给自己的男友。机敏多情的姑 娘会在送给情人的饭篮中,悄悄放上不同的东西,以表示自己的心愿。挂上 竹钩的,意味着可以进一步交流;藏着椿芽的,表示可以结亲;包着树杈或 蒜苔的,则暗示断交。 捕鱼节 贵州中部独木河和南明河两岸的苗族,每年农历三月到六月, 要过捕鱼节。此节起源于祈祷龙王降雨,祝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活动, 现已演变为饮宴、郊游和娱乐活动了。节日的具体日期由各寨善捕鱼并有威 信的“渔头”商定。到了这一天,青壮年男子上山采集树叶,作“闹药”, 然后下河闹鱼捕鱼;妇女们则在家中备办腊肉、香肠、糯米饭和酒。中午时, 全家老少身着盛装,携酒肉,来到河边,将捕得的鲜鱼煮熟,美餐一顿,边 吃边唱山歌,吹芦笙,尽兴欢乐。夕阳西下时,他们带着鲜鱼回家,另设宴 招待亲友或以鲜鱼馈赠他们。 砍火星节 是关岭一带苗族的传统节日,一年一度,大约在农历七八月 间或九月二十七日。按氏族中的人家,轮流值年。值年之家负责召集大家商 讨乡规及有关大事,并由该家备酒杀鸡,请大家喝“合心酒”。鸡头要敬给 下一个值年者。 吃新节 也叫“新禾节”,是居住在清水江和都柳江中上游的苗族夏秋 之交最隆重最盛大的节日,没有统一的日期。农历六至八月的卯日、午日或 辰日皆可过此节。六月摘稻苞、七月摘稻穗脱粒去壳,蒸熟后祭祖。八月吃 新是将新谷加工成米,蒸熟后先祭祖,后全家共食。按照习惯,在收禾的季 节里,找一块稻谷长势最好的田,大家齐集在这里欢庆“吃新节”。节日这 天,人们带上新米饭、酒、鸡、鸭、鱼、肉来到田间,祭过先人,大家围成 一个圆圈,每人将手中的酒杯举到下一位的唇边,老人一声令下,大家接连 欢呼三声,便相互喂酒,一饮而尽。 台江县番台一带的苗族,在吃新节这天,男女老少带着酒席到芦笙场上 聚餐。斗牛活动结束后,芦笙场四周的山坡上、大路旁,三五成群的人们在 津津有味地品尝自己带来的米酒、鱼肉和糯米饭。有过路的客人,苗族同胞 会十分亲热地敬上一碗米酒,或送一团糯米饭、一串粽粑。 三、信仰食俗 苗族过去巫风甚盛,多祭祀活动。现今多数信仰活动已经淡化为游乐活 动。但都柳江中上游苗家的种棉节,仍保留着浓重的迷信色彩。种棉节时间 在农历三月底四月初。清明过后不久,苗族村寨里,几户人一起带上腊肉、 鸡蛋、美酒和彩色糯米饭,上山选一片土质肥沃、向阳通风的轮耕土地,挖 松以准备播种棉花。四月初的卯日或辰日,各家邀请家族亲友,挑着肥鸡、 鲜鱼、腊肉、禽蛋、五彩米饭、美酒和炊具,扶老携幼,前往棉地。由老人 杀鸡宰鸭,准备吃食。在正式点种之前,长者抱着大红公鸡,领着一对披红 挂彩、头戴锦鸡毛及各种花草的童男童女扮成的“花神”,登上用蛋壳、花 布、彩纸和各种花草装饰的“花台”中央,摆上美酒、五彩糯米饭,祭献“花 神”。祭毕,“花神”先点种三窝,众男女青年才开始点种、洒水,然后就 地用餐。席间,老人们高唱“种棉歌”、“四季歌”,祈求“花神”保佑丰 收。年轻人饭后,斗唱飞歌,对唱情歌,情人互赠礼品。傍晚,酒足饭饱的 人们才尽兴而归。 四、礼仪食俗 1.社交礼仪食俗 苗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十分讲究礼节的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 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礼仪和传统的道德风尚。这在苗族的食俗中,有充分的表 现,反映出苗族的豪爽热情、诚恳待人、尊老爱老的社会美德。 在苗族的各种宴会中,总是老年人、长辈人正席落座后,青年人方可入 席;在婚嫁喜庆饮酒场合,要由长者失开杯。好酒必先敬长者,佳肴必先让 老人。逢年过节,宴席中的鸡心、鸡头、翅、爪,必敬给席上长者或最尊贵 的客人。 苗族每逢有远方来客,必以美酒佳肴盛情款待。一家之客也是全寨之客, 家家争相宴请。待客中,礼节最重者莫过于敬酒了。 苗族古老质朴的“牛角酒”最能表现出苗族人民纯朴、豪爽、敦厚的性 格。用牛角盛酒,迎迓嘉宾贵客的习俗,既隆重又热烈。在盛大的节日(如 苗年)里,主寨的各家各户都作了迎接客人的准备。大家凑集了上百公斤的 美酒,放在芦笙场或铜鼓坪上。待贵客来到,人们把客人迎到寨中(有的地 方还必须喝“拦路酒”方能进寨),被主人延请到芦笙场上,主人以牯牛角 盛酒,每位客人都由两人举角劝饮,周围村民则在旁欢呼助兴,鼓乐齐鸣。 客人双手捧牛角,角尖上翘,一饮而尽。此时欢声笑声,更加热烈。客人喝 得越多,主人越高兴。客人进门时,还有迎客酒或“进门酒”在等待他们。 好客的主人把盏候于门前。客人一到,主人双手捧杯,敬向客人。大有不喝 不让进门的架势。 客人入席开宴,还要喝“转转酒”、“双杯酒”。宾主围坐一圈,依次 传递杯盏,一直敬到对方嘴边,意在祝贺人寿年丰,友好和睦。“双杯酒” 则是要客人每巡都得喝干两杯酒。若要逃酒,执壶的苗家妇女就会为客人斟 满两杯酒,唱起敬酒歌。歌儿即兴而作,情真意切。盛情难却,客人只好再 饮。喝双杯的含意是:好事成双,福禄双至,表现出苗家对客人的一片善良 美好的心愿。 苗族有主宾双方在席间饮酒对歌、以歌助酒、以酒促歌的美俗。酒歌婉 转动听,声情交融。内容或歌颂美丽的大自然和丰富多姿的劳动生活,或叙 述悠久的历史,或讲述优美的神话传说,或赞颂民族英雄可歌可泣的业绩。 酒歌的形式有二人对唱、两组对唱、老辈长者单唱、同辈人盘歌对阵、 以歌劝酒取乐等。一般当席间酒至三巡时,主人捧出米酒坛,一一斟满酒杯, 先自唱一首祝酒歌,同大家一起干杯后,就开始唱酒歌。无论谁唱,开口前 都要斟满对方和自己的酒杯,以示敬意。唱歌与敬酒同时进行,主人家的男 女老幼轮换着一次次向客人唱歌敬酒,接着是陪客的人一一唱歌、劝酒和祝 酒。有时是主方的几个代表向客方唱歌敬酒。客人如酒量不胜,可以用歌答 谢,或有礼貌地退席;如果客人也是海量,双方就你来我往,唱上 99 支酒歌 还不尽兴呢!苗族的这些酒规是古朴风情的体现,是纯洁、善良感情的流露, 也是人与人之间互敬、互爱、互尊的表现。 2.婚姻食俗 苗族婚姻礼仪中的食物,既是媒介,又是信息,也是聘礼,十分讲究。 苗族青年男女经自由恋爱或亲友说合而缔结婚姻时,要经过接亲、报亲、 认亲三个过程。接亲时,男方领着一群至亲男女,帝上一大包糯米饭、数条 熟鱼,于晚间去女方寨边等候。女方吃过晚饭后,新娘即带上一小包大米和 衣物首饰,在近亲女性、女友陪同下,来到约会地点会合,食用男方送来的 饭和鱼后,由男方接走。新娘到新郎家的第二天或第三天,新郎请至亲好友 一二人,带上鸡或鸭一只、猪肉数公斤、酒一坛,送到女方家,即为报亲。 报亲时,双方议定认亲日期。新娘的父亲及舅舅于 10 天或半月内来新郎家认 亲。新郎家要杀猪招待,并请来家族人向岳父及舅舅“赔礼道歉”。众亲族 各户轮流宴请客人。几天后,新娘随父亲返家。 新娘子第二次到夫家时,由兄弟、伯婶娘、嫂子等人陪同,带糯米饭一 挑、鱼数条、一只生猪腿。夫家请诸亲族来“吃客饭”。接着又是亲友逐户 宴请客人。 黔东南部分苗族,缔结婚姻关系时,首先由男方托媒说合,女方以一只 母鸡相送即表示同意。男方再托人带上母鸡一只、鱼数尾、酒一坛、糯米饭 一包去女家定亲。以后,在商定的结婚日期,男方再请十数人带公鸡一只、 鱼 5 至 7 条、酒一坛、糯米一挑前去迎亲。女方在大门外设“拦门酒”和“牛 角酒”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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