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8期

唐诗与禅意的交融例析

作者:袁宝玲




  王维佛学造诣的精湛,使他的诗作从容不迫而富有节奏感,了悟“自心”、“自性”而充满生意,诗风旷淡、清丽、和畅,宛如“秋风芙蕖,依风自笑矣”。诗人在这种将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静之美之特性的体验中,实现了解脱与超越,
  二、柳宗元诗作与禅意
  柳宗元一生好佛,他改贬永州后,进一步研究佛教佛义,对佛教有了更深切的体会,佛教的出世间法已影响到他的生活情趣与审美趣味,并渗透于他的诗歌创作中。他认为“佛之道,大而多容,凡有志于物外而耻制于世者,则思入焉”。这正是他改革失败后被贬永州的真实心理状态。受禅佛影响,他悠游山林,并于自然山水中体味到了“与万化冥合”的禅意。他暂时忘却了人生的恩怨得失,泯灭了是非荣辱,得到了“澹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晨诣超师院读禅经》)的愉悦与满足,因而作品更多地表现出“乐山水而嗜闲安”(《送僧浩初序》)的宁静、淡远的意境。如《雨后晓行独至愚溪北池》:“宿云散洲渚,晓日明村坞。高树临清池,风惊夜未雨。予心适无事,偶此成宾主。”全诗清空恬淡,没有世俗的喧嚣扰攘。诗人以“无事”之心,造宁静之境,描写了雨后愚溪北池早晨的景色:云散日出,溪景明丽,高树临池。诗人置身其间,闲适的心境与清幽的景物如宾主相得,浑然融契。全诗的景物平凡、自然,丝毫看不出诗人主观情绪的涉入。这些景物以本来形态,直接与心灵契合,似乎已经清除了语言的中介。读柳宗元的山水诗,常常会感到禅宗非理性的直觉体验与不于境上生心的思维方式对其艺术构思的渗透与影响。如《雨晴至江渡》:“江雨初晴思远步,日西独向愚溪渡。渡头水落村径成,撩乱浮槎在高树。”诗人写在江雨初晴的傍晚,独自向溪边漫步所看到景象:渡头大水泻过,通向村中的小径显露出来,由上游冲下来的浮木高高地挂在树梢之上。诗人写雨后景象,仅以渡头水落后初显及遗存的物象为着眼点,仿佛电影的特写镜头,既生动又逼真,透过清淡的景象,可见诗人直观摄照的特点。应该指出的是,这种“淡”,不仅是语言色泽上的“淡”,更多的是创作主体心境的“淡”。平淡的风格,来源于诗人无所缚系、任运自在,如天空中的游云一般不执着于物的主体心态。再如《渔翁》:“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去相逐”。作者以素描的手法,用浅淡的笔墨,勾画出一幅幽雅秀美的江南水乡风光图,生动地描绘了湘江渔夫日常的水上生活和湘江周围的自然景色。漂泊的渔翁,清澈的江水,袅袅的炊烟,初升的红日,构成了一幅闲适恬静的画面,使人产生一种柔和秀美之感,而依稀的橹声更反衬出画面的寂静。诗的最后两句不正是禅宗“不于境上生心”的形象表现吗?《江雪》一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是一个既有鸟又无鸟、既有人又无人的广阔空间,又是一个典型的由内心体验而产生的幻觉时空。读诗犹入“无我”之禅境,主观心灵与宇宙融合在一起,人天合一。那诗中的冷画面将心中烦热功利之心驱除得无影无踪,那蕴意深刻的诗中禅画,使人超脱凡俗,荡尽红尘中的七情六欲一切烦恼。禅境成就了柳诗的意境。这种宁静、淡远的意境,是以柳宗元对世俗的淡漠为前题,而对世俗的淡漠正是佛教的出世思想作用于他的结果,因而他能从自然中体会到禅意,又以禅意去体味人生,从而达到与自然纯然合一的闲散悠然的境界。
  柳宗元虽然好佛,但他的思想基本上还是儒家的。他的禅世界处处洋溢着一种不可须臾即离的儒风,是一个极其独特的禅世界。
  唐代是禅宗鼎盛、诗歌繁荣的时代,诗禅交互影响在此时已有全貌,诗禅共命的历史从此时已奠定好基础。“禅学给唐诗带来了禅境,因而也带来了诗境。这对于唐诗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是禅境,才使唐诗获得了美好的意象与清醇的意境。这是唐诗艺术质量大幅度提高的关捩或秘密,是唐诗空前繁荣的最重要的遗传基因。”(张锡坤等著《禅与中国文学》)从某种意义上说,禅学对中国诗学的影响与渗透,丝毫不亚于它的宗教价值。唐诗空明摇曳的诗境、忧独冷寂的情怀,冲淡清远的风格,都与禅有着深刻的联系。
  
  袁宝玲,河南新乡市文化艺术学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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