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散文的修辞困境
作者:汤天勇 丁敏玲
香港学者董桥对散文这样理解:“散文须学、须知、须情,合之乃得Alfred Nerth Whitehead所谓‘深远如哲学之天地,高华如艺术之境界’。”从董桥的表述中可以获悉,学者散文的成功与否就在“合”上,这是“张力”彰显的重要条件,是一种可以将“文”与“学”融通的最佳修辞方略。而大陆的学者散文家无法转变“传授”的姿态,他们与读者的关系不是心有灵犀体验共享,“缺少对自己的反省,不断膨胀自我在叙述历史时的权力,塑造着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的作者形象”(王尧语),围绕这“施加/接纳”和“布道/接受”的二元传播模式按图索骥。这种根深蒂固的毒素必然制约着散文的创作。故而,我们可以观测到在作为“认识能力”的知性与作为“接受能力”的感性之间,在表述思想精神与传达自我情感方面,在散文的文学性、修辞性与学术的科学性、规范性之中,在散文的轻灵自由,文由心生与论文的厚重实在,文有实据之间,张力不是相处和谐平安无事,从修辞论的角度说甚至是力量的牵制背离之间的悖谬。北大教授洪子诚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中认为学者散文“将学术知识和理性思考融入散文的表达之中”,必定“并不特别注重散文的文体规范,而将其视为研究之外的另一种自我表达或关注现实的需要”。从出发点来说,学者散文是业余时间聊以遣怀或者附庸风雅之作,我们姑且不论究竟又有多少人会认真思索在学者的理性与散文的文学性之间如何寻求最佳的结合途径,单就创作实绩来看,十多年来大陆的学者散文鲜有臻于平原先生所说“保持一种必要张力”的完美之作。其结果要么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或者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甚至是桑榆与东隅俱失。俱言之,有的学者为文不失为真性情真体验真诗性而缺乏理性升华或者批评反思意识;有的学者为文含有相当高的学术素养和理性思辩而失去散文的审美属性和文学特质;更有甚者因为刻意雕琢欲求张力显现而使得文章文气断裂、结构松散、况味寡淡以及精神贫弱。无论怎样的一种创作现状,都违背了艺术创作规律。
萨特说,写作,同过去一样,在今天总是意味着让它成为问题。学者散文一经命名并接受,也就成为一个解不开的纽带。学者散文身上体现的兼学者、作家而为一的努力成为一个“众声喧哗”而难以赋形的高蹈。大多数学者散文成为古代典籍、地理图志、风情掌故的阐释性的读解。“带有派生的、依附的、代偿的意味”(林贤治语),始终把自己处在老师的位置上,满口唠叨,缺少一种自由潇洒的心态。总而言之,学者散文在上个世纪90年代“其勃兴也忽焉”是以现实根据和文化背景为依托的,那么当下创作困境的出现而又未见有何回春之法,其低落是否“也忽焉”着实难料。
汤天勇,湖北黄冈师范学院文学院教师;丁敏玲,湖北黄冈师范学院新闻与传媒系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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