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从《唐璜》看拜伦爱情叙事中的伦理形态及指向

作者:刘清华




  在现实生活中,拜伦对这种自由、真挚的精神与肉体相结合的爱情生活也是十分渴望的。1813年春,他写信给朋友说:“我想找一个伴儿一同打打哈欠呢。”[7]随后,拜伦通过墨尔本夫人向安娜贝拉求婚,但遭到了安娜贝拉的拒绝。两年后,安娜贝拉却主动回信同意与拜伦交往,于是他们相爱了,并且结为了夫妻。但是,新婚的喜悦并没有保持多久,拜伦与安娜贝拉便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安娜贝拉一边发狂似的爱着拜伦,一边想以自己的宗教信仰拯救拜伦。她认为“如果不是自己变成拜伦,或者拜伦变成自己,就难以保持家庭的和平”,[7]她像运算数学题一样,详细地分析拜伦的一言一动。天性酷爱自由的拜伦对安娜贝拉的这些做法感到十分苦恼,“一天比一天更加感到自己结婚的错误”。[7]后来,拜伦从母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坏脾气终于发作了,他将安娜贝拉赶回了娘家。回到娘家的安娜贝拉认为再也无法同拜伦生活下去了,于是在父母的帮助下决然与拜伦办理了分居手续。拜伦知道分居的消息后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因为“他自己虽然被不可压制的激情苦恼着,但是内心还是爱安娜贝拉的。”[7]但是,现实中的英国社会却扼杀了诗人重拾美好婚姻的念头,给诗人的身心及社会地位带来了致命的打击。别林斯基对那个时代的英国做过精辟的论述:“任何地方也不像英国这样把个人自由扩展到无限的程度,任何地方也不像英国这样压制和约束社会自由。”[8]基于这样一个社会背景,以及拜伦的亲身经历及所遇到的痛苦,使拜伦不羁的个性通过诗歌得到充分展示。他对于自己的爱情以及生活理想都在这样一个社会中遭到扼杀提出控诉,《唐璜》中揭露对自由、真挚爱情的扼杀正是他控诉之声的最强音。
  拜伦在肯定精神之爱和节欲型爱情的同时,也针对夫妻之间互相欺骗,贪图纯肉体之爱,尤其是对上流贵族妇女的纵欲无度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严厉的批判。“由此揭示建筑在封建的或是资产阶级的经济与伦理基础上的婚姻之普遍的不幸”。[9]诗人在描绘贵族女子的荒唐生活时,无不讽刺地写道:“那儿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标。一个要如愿以偿,一个另有心机/单身女子愿意改变她的孤单。而太太都想替小姐承担这麻烦。”[4]这群人中,除了上述中提到的苏丹王妃古尔佩霞、俄国女皇喀萨琳、苏格兰女王伊丽莎白、阿德玲勋爵夫人之流外,还有一个代表人物便是唐璜的母亲伊内兹。长诗以整八节(第一章十节至十七节)描绘了唐娜·伊内兹这个貌似“十全十美,无与伦比”,实则假道学的伪君子形象。她声称:“早熟是万恶之源”。她在教育唐璜时,“所最关切的……那就是,课业在道德上是否够严……凡是不雅的,或涉及生殖的叙述,都绝对禁止”。[4]甚至连年轻的婢女也不准雇佣。正是这个“女界的圣徒都望尘莫及”的“贤母”,却过着放荡的生活,与朱利亚五十多岁的丈夫私通,还卑鄙地把朱利亚交成好友以制止“流言”,并反诬自己的丈夫患了神经病而找医生证明。后来,仿佛是报复这个偷别人丈夫的女人,唐璜母亲小心看管的儿子却被少妇朱利亚偷了。诗人在对伊内兹等人的描写中往往一针见血,大大加强了作品的现实感和生命力。
  鹤见祐辅认为:“拜伦对这位母亲伊内兹的辛辣描写,正是对安娜贝拉(拜伦的妻子——笔者注)的笔诛”。[7]对唐璜父母家庭不和的描写,同样暗示着诗人生平唯一的一次婚姻家庭生活的不幸。英国上流社会曾借诗人婚姻的不幸事件(与妻子分居),大肆渲染,造谣中伤。华兹华斯曾指责他道:“这个下流作家的道德和政治立场的虚伪性是一致。”[10]
  然而,事实究竟是这样的吗?
  表面上看来,无论是作品中的唐璜,还是现实生活中的拜伦,他们都有许许多多的风流韵事,都似乎是那种生活放荡、贪图完全的肉欲之徒。但是,只要我们认真分析一下,不难发现在这种表象之下却另有深意:唐璜和拜伦不同于作品中仅为了满足肉欲的朱丽亚、古尔佩霞、喀萨琳、阿德玲之流,他们曾是为了获得心灵与肉体相结合的真爱的人。只不过他们在追求这种真爱的过程中,将那层虚伪的面纱给大胆地撕破了。鹤见祐辅曾说:“他(拜伦——笔者注)走着和那些内心毫无道德而表面上道貌岸然的人恰恰相反的道路,他痛恨英国社会的伪善。他之所以做出一些诡异的行为,正是对这种伪善的针锋相对的讽刺。他在忠实于自己的信念这一点上,实在是少见的有德者”。[7]面对当时英国上流社会对诗人没有道德、不负责任、放纵、乱伦的指责和污蔑时,作者将自己长期以来的痛苦和仇恨,转化成在《唐璜》中剥去上流社会虚伪的爱情面纱,暴露出它们贪欲、荒淫的本来面目并加以嘲讽,向欧洲整个反动统治阶级抗争。这样,《唐璜》中对上流社会贵族爱情的嘲讽和揭露,正是拜伦主义本质的体现,“它既表现了贵族阶级分子的道德堕落,又表现对贵族阶级的反叛”,[11]也构成了诗人对社会现实生活批判的重要内容。
  
  参考文献:
  [1]Ed.M.H.Abrams.The Norton
  Anthology of English Literatute[M].v.2.w.w Norton company.New york London.1979.
  [2]罗素.西方哲学史(下卷)[M]. 马元德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
  [3]侯维瑞.英国文学通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4]拜伦.唐璜[M].查良铮译.王佐良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
  [5](苏)阿尼克斯特.英国文学史纲[M]. 戴镏铃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6]勃兰兑斯.十九世纪文学主流(第四分册)[M]. 徐式谷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
  [7](日)鹤见祐辅.明月中天——拜伦传[M].陈秋帆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1.
  [8]苏联科学院高尔基文学研究所编.英国文学史(1789-1832)[M].谬灵珠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
  [9]王化学.西方文学经典导论[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4.
  [10] H·R·寄亚科诺娃.英国浪漫主义文学[M].聂锦坡,海龙河译.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1990.
  [11](英)考德威尔.考德威尔文学论文集[M]. 陆建德等译.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5.
  刘清华,男,湖北荆楚理工学院文学院副教授。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