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李商稳《锦瑟》诗的再解读

作者:李瑶曦




  颔联用“庄生晓梦迷蝴蝶”的典故,是根据《庄子齐物论》中“庄周梦蝶”故事化来的。其指战国思想家庄周有一次梦中见到自己变成蝴蝶,醒后自思,却不知是庄周梦为蝴蝶,还是蝴蝶梦成庄周,自己都搞糊涂了。赏梦中之景的“我”,忽又成为梦中取悦之“物”,有种虚幻的美丽。可见诗人已经完全陷入一种迷惘的境界之中。再看对句“望帝春心托杜鹃”,诗人借望帝魂化杜鹃事,一方面表达他对理想中“春心”、“年华”乐景事的美好回忆;一方面又对现实中美好理想和情思的破灭而借杜鹃的啼声唱出自己的悲哀。所以,不管是借用庄周梦中化蝶和蜀帝杜宇魂化杜鹃的典故,都引起了诗人无限的悲感,也是对人生终极价值的思考不唯我独有:有着“鲲展翅九万里”远大志向的庄子,在梦中也不忘记对这个问题的探索,以致于梦生蝶翅,己蝶难辩;贵为人主的望帝死后仍化作嗓子出血也要叫个不停的杜鹃鸟,来诉说自己心中的疑惑。
  而“沧海月明”与“蓝田日暖”优美意境的创设,不仅仅是诗人精妙绝伦艺术素养的表现和挥洒,更是诗人回答人生价值的标准和尺度。诗人以物推人,拓展深化了诗作的主题,整篇的闪光点在此,魂亦在此。
  如果说前三联诗人赋予了诗的暗示色彩的艺术风格,具有情思婉转,意境含蓄,工于比兴、用典等特点,那么,末两句恰恰真露情怀:此种情怀岂待今日在追忆时才不胜怅恨呢?实际上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早已感到怅惘迷茫了。正如张中行所言:“现在回想,旧情难忘,只是一切都如隔世了。”(《诗词读写丛话》)追忆过去,尽管自己以一颗浸满血泪的真诚之心,付出巨大的努力,去追求美好的人生理想,可“五十弦”如玉的岁月、如珠的年华,值得珍惜之时却等闲而过;面对现实:恋人生离、爱妻死别、盛年已逝、抱负难展、功业未建……,幡然醒悟之日已风光不再。如泣如诉的悲剧式诘问,又让诗人重新回到对人生价值深深的思考和迷惑之中,大大增强了诗作的震憾力,也正是诗所表现的一种人生的悲剧色彩和诗作的悲剧氛围。
  在中国的文化中,有许多的蝴蝶。在封建专制社会暴力政治的压迫下,这些蝴蝶虽然有美好的愿望,但是却并没有力量去抗争。他们只有把希望寄托于另一个世界:梦中的世界、幻想中的世界、死后的世界。他们借助道家或佛家的理论,告诉自己死后的世界也许更美好。生活中种种的不满足,他们都在另外的世界寻求补偿。他们的心理能量不够,不足以让他们抗拒生活中的种种痛苦烦恼,于是他们借助宗教和幻想逃避现实,逃避这个丑恶的现实世界。在心理象征的意义上,蝴蝶所象征的是一种唯美、超脱、敏感而脆弱的性格。在中国文人中,做蝴蝶梦的应该是大有人在的。这些人没有心理力量将现实社会改变为理想社会,甚至没有勇气改变他们自己的命运,他们太脆弱了。蝴蝶虽然美,但是脆弱。它没有有力的身躯。
  其实文本都存在着“未定点”,读者将自己的生活体验,人生感悟,生命意识投入文本,深入文本的核心领域,这便拓展了文本的美学价值,“读《绵瑟》,我们的感触是多层次的:有自伤身世,忧家念国,感喟流年,情爱失落,仕途艰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实和虚幻,过去与未来,亦真亦幻,亦有亦无,创造出一种既模糊又可感,既迷离又具体的境界”。诗人把对人生的感悟隐藏在诗句的背后,将模糊作为审美的聚焦,表现出抒情个体独特的个人化风貌”。我们或者还可以说,幼虫的蝴蝶粗蠢的肉体象征着现实生活,而成形的蝴蝶轻盈的彩翼象征着精神世界。化蝶的象征意义在于:现实也许是不美的,但是精神世界却可以是美丽的,一如蝴蝶。
  
  参考资料:
  (1)余恕诚《诗歌:从韩愈到李商隐》《文学遗产》1990年第4期
  (2)万叶 叶永元 胡天勤《论李商隐无题诗的美学价值》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05年第1期
  (3)刘学锴《李商隐的托物寓怀诗及其对古代咏物诗的发展》《文学遗产》1993年第1期
  (4)罗宗强《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第九章第三节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
  (5)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中国古典诗歌的多义性》北京大学出版社
  李瑶曦,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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