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赵玉菡散文三篇
作者:赵玉菡
因为明园的爱尔兰咖啡再纯正也不是我的,而属于我的那杯爱尔兰咖啡早已同那晚的曼特宁一样被贴上岁月的标签,收藏进记忆的深处。回不去躲在被窝看小说的懵懂岁月,也回不去2007年10月17日的晚上在阳朔西街明园咖啡屋喝咖啡的怀旧时光。
骊 歌
又是一个骊歌高唱的季节,空气中飘散着栀子花的香气,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微微氤氲出伤感的气息。我也受到感染。
最近几天,一直想着这样那样的心事,自己的别人的心事,一切都与离别有关。
前天晚上的院庆暨毕业生欢送晚会是我唯一一次看完谢幕的晚会。不得不承认,整场晚会非常成功,博得了在场师生一次又一次的掌声。
但是,其实真正触动我的是杨雨老师的那篇《寄毕业生》和各任课教师的毕业寄语。听舞台上的美丽学姐缓缓地诵读着老师的毕业寄语,我发现自己竟然也深陷其中,禁不住涕泗滂沱。
DV短片中,一位位熟识的老师诚挚地献上自己对于毕业生的叮咛与祝福,可能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想到这里,我又一次伤心不已。这时候,背景音乐响起,是李叔同的《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知交半零落……
虽然还没有到毕业的年龄,我却已经开始被毕业的离愁所困扰,旁人都取笑说我无病呻吟。我也常常怀疑自问是否是庸人自扰,自寻烦恼。可是那天晚上,我知道我一定不是无病呻吟,我是真的因为面对离别而伤感。
也许是天性使然,我总是看着别人的故事,渐渐地融入自己的情感。在替别人惋惜感叹的时候,也流下自己的眼泪。
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旁观者远远地观望,我从来都不能将自己的情感加以节制,我从来都不能做到我所期望的那样如张爱玲一般冷静的对待人生。
悲天悯人,说到底,也许只是枉自尊大到不敢面对现实。一心只想活在回忆里,用悲悯的眼光观望过去,独享由此衍生出的淡淡情愫。欢喜也好,忧伤也罢,都当作宝贝珍藏在心里,放任它们慢慢地酝酿。很久以后,也许是三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更久的一个晴朗的午后,悠闲的我,也许会慵懒的坐在藤椅上,静静的翻它们出来,小心品尝,那个时候的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很多时候,我愿意把一切我无法处理或者无法面对的问题都交给时间来解决。我总是在逃避,唯心的安慰自己,时间会抚平一切,可是到头来,时间没有抚平一切,却抚平了记忆。
我每每想到这些,还是会害怕,我总是不断地问琼和小白兔,你们还记得吗,你们还记得吗?我们有一个约定!
她们总是嬉笑着回答我,是的,我们有一个约定。
我是如此惧怕离别和忘记。强迫自己把所有的经历都牢牢地记载下来。文字,图片,视频……这些我所钟爱的载体也因此成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是,如果记得与忘记,都变得明晰,那么离别的忧愁就不会那么动人心魄。抑或离别本不忧愁,忧愁的只是时间,那些静好的青葱岁月,一点一点,渐行渐远。
离别永远都只是短暂的,永恒的只有时间,只有那些想忘也忘不了的似水年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请遗落离别的心碎,擦干脸颊的泪水,让我们相互道一声:且行且珍惜。
衡山遐想
我总以为登临送目,应该在某个晴朗的下午,伴着西下的夕阳,身处高地,舒展情怀。遗憾的是,此次站在祝融峰顶,周遭却是一阵阵紧俏风声呼啸而过。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使山涧泉流的清脆,寺中钟声的沉稳以及登山游人的队伍都幻化成浮动的剪影。
在山腰水库拍照的时候,我曾幻想过从山顶俯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曼妙,可是当身处烟雾迷蒙的峰顶时,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致。
事先酝酿好的情绪被现实击碎,置身于仙境般的“南天门”前,才发觉原来所有的幻想都不及眼前来得真实可感。儿时常在电影电视中看到神话中仙雾飘飘的天界,总是以一种近似于膜拜的姿态虔诚地观望。飘渺的仙境中,若有若无的雅乐悠悠地敲打着,一切都是高高在上的虚无。如今,我总算明白原来所谓仙境,也许正如眼前所见,周身被云雾缠绕,如烟似带,轻轻地律动。我忍不住想去抚摩,可是刚一伸手,一切就又烟消云散了。太美的风景总是不能触碰,而只能感受。
我本不是地地道道的佛教徒,也不是彻彻底底的道教徒,更不是苦读经书的儒教弟子。尽管如此,每当走进庙宇道观,书斋学堂,我仍然会以理智无法克制的虔诚去弱化自我,而变得胆怯谦逊。我亦无从知晓这种性格是好是坏,是错是对。工匠灵巧的双手总是将人性最美好的一面添加于神像之中,于是,在佛道并重的衡山庙宇中,佛像与神像便有了人类最原始的美好--端庄、静穆、仁厚。参神礼佛的仪式过后,抬眼仰望,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例外的温暖。人性的光辉与佛神的崇高融为一体,“天人合一”是否可以这样理解?
暑假的时候,在嵩山,在武当,见到佛道信徒将儒教也拉进庙宇来,都宣扬的是一种“儒释道”三教合一的思想体系。其实,将儒教纳入无非是希望将人性融入神性佛性。这种思想常体现在佛经释注、神仙道义中,也体现在庙宇结构,法器排列的综合性中,最明显的例子是嵩山少林寺中所藏的那副将罗汉、道士与儒生外貌装饰特点杂糅的人物头像。当初观赏时,只在赞叹画师的巧手妙笔,竟然可以将三副画融为一体,而且真正达到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审美境界,可如今,再回过头思考,不禁开始质疑这种略有些生硬的“合一”技巧。其实,就如衡山庙宇这般,直接将人性寓于神佛像身的雕琢之中岂不更为自然真实?真正的“天人合一”应该是这样不露痕迹才算得上高明之中的高明吧!
赵玉菡,中南大学文学院学生。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