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灵魂·道德·垃圾

作者:朱必圣




  首先,我们的作家和诗人要承认自己躯体的软弱,这种软弱使我们不能站直自己的身躯,不是弓着身子,就是弯着身子在写作,如果膝盖下面已经铺好了一块柔软的毛毯,他们肯定要双膝下跪着写了。这是写作态度的一种表现,跪着的写作态度和站着的写作态度是完全不同的。跪着写作是一种出卖自己的态度,你的面前已经站着一位主子,在他面前你完全把自己作价出卖了,你只能听从主人的吩咐,照着主子的意思写作。如此,你的作品怎能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喊呢,哪怕发出呼吸都十分困难。那些文字苍白,那些词不达意,那些意义含糊,那些虚无空洞,那些善恶不分,那些正邪不明的文字全都出自这些跪着的文学写手们的笔下。这样的文字怎能赢得文学荣誉呢?
  其二,我们的作家和诗人要承认自己在道德上的堕落。承认也是一种态度,这种态度对中国作家和诗人来说太重要了,因为有了这样的态度,才有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的自我认知。一个连自我认知都相当缺乏的作家和诗人,他们怎么有能力去面对当今社会和时代呢?他们还怎么能够以真诚的态度对待自己所从事的艺术创作呢?因此,道德意识上的失败,道德观念上的真空,道德批判能力的丧失和道德理想的虚无,这些都是当代作家和诗人要进行深刻自我认知的内容。我们的诗人和作家应当认识到,把“下半身”的欲望当作突破道德界线的先锋这是背德的,也是可耻的;把物质欲望的占有当作现代社会生存的法则是不道德的,也是不健康的;在公众面前寻找自己的“花内裤”也是有碍道德情感的,也是背离了道德审美情趣的;放弃道德责任,片面追求自身的利益,以获取高额版税为写作目的,这不仅是作家和诗人的道德虚无的体现,也是作家和诗人的道德自宫。在人格上,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都需要站立起来;而在道德上,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则需要双膝跪下,在获得道德自我认知的前提下,以顺从的态度去感知和体认良心的痛苦,以悔恨之泪洗涤良知上的尘埃,疗治良心的伤口。
  其三,我们的作家和诗人要承认自己精神上的虚无。精神在许多当代中国作家和诗人的生命中,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黑匣子,精神上的虚无已经是他们的通病。他们身染此疫而不自知,身躯软弱而良知麻木,也就是表现为骨头软而心头硬。这是核心问题,它由新时期文学延续到先锋文学和现代派诗歌,现在再延续到所谓的“80后”的作家和诗人。这种精神上的沦落一直没有得被救治,从反思文学、寻根文学、朦胧诗到先锋文学,再到所谓的“80后”,一步步往下沦落,现在是到了谷底深渊了。到了先锋作家那里,他们还能够感受到精神沦落的痛苦与黑暗;可是现在已经很少有作家和诗人有这样的痛苦了,他们将疯狂的欲望当作生命激情,将身体的快乐当作生存的价值和意义,将过程当作终极,将自私当作关怀,将感性体验当作思想,将无理性当作自由,将黑暗当作大堂。因而,他们才如此漠视任何道德准则,同时也漠视一切艺术规则;因而,他们将欲望当作创作的第一题材,将获取利益当作创作的第一目的,将废话当经典,将恶心当审美,将虚无当永恒。
  其四,我们的作家和诗人要承认自己思想上的苍白。这一代作家和诗人几乎丧失了思想的能力,他们成了没有自己思想的作家和诗人。他们的价值观念是混乱的,意义意识是含糊不明的,思考是肤浅的,自我意识是模糊的,自觉意志是软弱的。他们的思想像随风摇摆的芦苇,风吹草动,脆弱无比。因而,他们很容易就成了欲望的工具,物质的奴隶和价值虚无的实践者。
  理性地面对这一系列的“承认”,当代中国作家和诗人才能实现理性的自我认知,在这一认知过程中,找回已经被污染得模糊不明的自我意识,恢复思想的能力和理性的力量。这是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走出文学垃圾堆的第一步。
  (作者单位:福建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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