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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并且,双桅船沉下去的时候,水势很高,也就是说,即使落潮的时候有岩石露在水面,当时的水量也足够使任何船只浮起来,不致受到岩石的阻碍。因此,触礁是不可能的,船并没有受到撞击,可以肯定它是炸毁的。

  必须承认,水手的论点并不是毫无根据。

  将近一点半的时候,居民们登上小船去看沉船了。遗憾的是,没有能把双桅船上的两只小船保留下来:有一只已经交代过,在慈悲河口撞得粉碎,完全不能用了;另外一只是与双桅船的下沉同时失踪的,还没有重新露出来,一定也撞坏了。

  这时候,飞快号的船身刚露出水面。双桅船歪倒在一边,这是由于它的桅杆全折断了,经过剧烈的震动,压仓的底货改变了位置,使全船失去重心的缘故;它的龙骨整个都能看见。当时海底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惊人力量把它翻了过来,同时还出现了一股巨大的水柱。

  居民们在船的周围划着,随着潮水的下退,他们即使不能证实失事的原因,至少也可以查明产生的后果。

  靠近船头部分,离前梢七八英尺的地方,双桅船的龙骨两侧遭到严重的破坏。至少有二十英尺长的一段,两边各开着一个大缺口,要想把这样的窟窿堵住是不可能的。不仅没有了船底的铜包板和木板——毫无疑问,一定是炸成了灰烬——甚至用来连接它们的肋材、铁螺丝和木钉都不见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使副龙骨和整个的船身从头到尾脱落了下来。龙骨的本身,从纵梁上裂开了好几处,已经完全折断了。

  “我想,”潘克洛夫叫道,“这只船很难再浮起来了!”

  “那是不可能的。”艾尔通说。

  “那些先不说,”吉丁·史佩莱对水手说,“如果真是发生了爆炸,那么这个爆炸的结果也太奇怪了!它炸裂了船底,却没有炸坏甲板和楼顶!这些大窟窿根本不象火药库炸的,倒象是用石头砸的。”

  “海峡里一块石头也没有!”水手说。“你说什么我都同意,就是不同意你说石头。”

  “我们想法子到船里去吧,”工程师说,“也许进去以后,就可以知道它是怎样遭到破坏的了。”

  这是最切实可行的办法,大家都同意了;并且,这样还能把全船的财物清点一下,作一个安排,收藏起来。

  现在要进船很容易。潮水还在继续下退,甲板上已经可以走人了。压仓的底货是一些沉重的铁块,已经从几处漏到船壳外面来。海水从船身的窟窿里流出来,发出哗哗的响声。

  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拿着斧头,沿着破碎的甲板往前走去。甲板上堆着各种箱子,拦住他们的去路,箱子在水里泡得不算久,也许里面的东西还没有损坏。

  居民们忙着把所有的货物放到妥当的地方去。低潮的时候只有几小时,他们必须尽量利用这几个钟头。艾尔通和潘克洛夫在船身的入口处找到一些索具,可以用来把木桶和箱子吊起来。他们把货物装在小船里,运上岸去,马上又回来运各种物件,至于整理工作,打算以后再做。

  总的来说,居民们非常满意,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双桅船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货物。正象进行大规模沿海贸易的玻里尼西亚商船一样,它装载着五花八门的物件,器皿、工业品和工具,应有尽有。甚至他们无论要什么东西都能找到一些;大家一致认为这些东西正是林肯岛上的小队所迫切需要的。

  然而,赛勒斯·史密斯却在发楞;不仅双桅船的船身遭到极大的损伤——这一点前面已经说过了,至于事故究竟怎样造成的姑且不谈——就连它的内部装置,特别是在靠船头的地方,也都毁坏了。好象曾经有什么极大的炮弹打到双桅船里来似的,隔板和支柱都遭到毁坏。移民们搬开箱子,就很容易从船头走到船尾去。这些箱子不是沉重的大件,而是普通的小件,因此并不难搬;箱子上标明起运地点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

  于是居民们来到双桅船的船尾,原来这里是舵楼甲板。根据艾尔通的指点,他们应该在这里找火药库。赛勒斯·史密斯认为火药库并没有爆炸,也许还能留下几桶火药,并且,火药通常是有金属封皮包装着的,大概不会受潮。

  事实果然是这样。他们从子弹堆里找到二十桶火药,桶里都衬着铜皮。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桶抬了出来。潘克洛夫亲眼看见以后,才相信飞快号不是被炸沉的,而且,火药库所在的这部分船身,所受的损失最小。

  “也许不是炸沉的,”顽固的水手说,“可是要说石头,我敢肯定,海峡里一块也没有!”

  “那么,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赫伯特问道。

  “我不知道,”潘克洛夫回答说,“连史密斯先生都弄不清楚,那就谁也不明白了,而且再也不会有人能明白了!”

  他们搜查了几个钟头,潮水开始上涨了。目前必须暂时停止工作。他们不必担心海水把船冲走,因为它已经象抛了锚似的,牢牢地固定在那里了。

  因此,等到第二天再进行工作也没有问题;可是船虽然已经失事沉在那里,最好还是赶紧把船里的剩余物资收拾出来,因为它不久就要整个陷到海峡的流沙里去了。

  这时候是傍晚五点钟。居民们忙了一天。他们的晚饭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以后,虽然非常疲倦,大家还是忍不住要把飞快号上的货箱打开来检查一下。

  大部分箱子装着衣服,可以想象,它们受到大家一致欢迎。整个小队都够穿了——各种尺码的衣服和鞋子都有。

  “我们太阔了!”潘克洛夫叫道。“可是我们怎么处理全部的东西呢?”

  水手看见了烈性酒桶、烟叶桶、火器和刀剑、棉花包、耕作用具、木匠细木匠和铁匠的工具,还有许多盒各种各样的种籽,高兴得不住地欢呼,由于在水里的时间不长,这些东西丝毫也没有受潮。要是在两年以前得到这些东西,他们将要怎样的珍惜啊!不过,虽然勤劳的移民们现在已经有了工具,这些宝贝对他们还是有用的。

  “花岗石宫”的仓库宽绰得很,可是要想在天黑以前把全部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已经来不及了。并且,还不能忘记,飞快号的六个亡命之徒还在岛上,他们很可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移民们必须时刻提防他们。慈悲河上的桥都已经扯起来了,然而一条河流或小溪是拦不住这些罪犯的,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们不久就可以研究出最妥善的办法来,可是目前却只好在“石窟”附近站岗,因为箱笼物件就堆在那里。于是居民们在夜间轮流值班守卫着。

  天亮了,罪犯们并没有来骚扰。杰普和托普守在“花岗石宫”脚下,如果有什么动静,它们会随时报警的。接着,10月19、20、21日,一连三天,他们都在忙着整理东西。不管货物也好,索具也好,每一样值钱的或是有用的东西都保留下来了。落潮的时候,他们检查船仓;涨潮的时候,就整理抢救出来的东西。船身的铜包板已经大部揭下来,船身一天天地往深处陷下去。可是,艾尔通和潘克洛夫不等流沙把从船底漏下去的沉重东西吞没,就潜入海峡的水底,把双桅船的锚链、压仓的铁块都捞上岸来,甚至还有四门炮,这些东西都是利用空桶把它们浮起来的。

  很明显,小队的军火库和“花岗石宫”的仓库都由于沉船而充实起来了。潘克洛夫向来很热心订计划,这时候他已经开始盘算在海峡和慈悲河口的上面筑一个炮台了。他打算利用四门大炮,阻挡任何的舰队——“不管有多强大”——进犯林肯岛的领海!

  等到双桅船上的东西全都运完,只剩下一个空壳的时候,天气变坏了,一下子就把它消灭得干干净净。赛勒斯·史密斯原来还打算把破船炸开,然后把岸上的残骸收拾一下;可是东北方吹来一阵狂风,加上狂潮一涨,工程师就只好节省些火药了。

  23日到24日的夜里,整个的船身都碎散了,一部分残骸被抛到海滩上来。

  至于船上的文件,不用说,尽管史密斯仔细搜索尾楼的橱柜,还是丝毫也没有发现。海盗们一定把与飞快号原来的船长和主人有关的标志全销毁了,船尾也没有漆着港口的名称,因此没法知道它的国籍。可是,根据它那两只小船的船型,艾尔通和潘克洛夫都认为这只双桅船是英国制造的。

  出事以后的一星期——与其说出事,还不如说是奇妙的好运气,因为移民们就是这样才保全下来的——即使在水浅的时候,也看不见沉船了。船是消失了,但“花岗石宫”却由于接收了船上的全部财产而富裕起来。

  然而,要不是由于纳布的缘故,这次神秘的爆炸一定永远也没法解释。10月30日,纳布在海滩上散步的时候,捡到一块铁筒的厚片,上面带有爆炸的痕迹。这块厚铁片的边缘扭得里进外出、残缺不全,样子好象是炸药的爆破搞成的。

  纳布把铁片拿给他的主人,当时工程师正同伙伴们在“石窟”的工场里。

  赛勒斯·史密斯仔细看了一下铁筒,然后转向潘克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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