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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好强的个性,使她已经痪散的精神,陡的一振,她把全身的重量放到左手,用右手从怀中摸出一颗火枣,心想:“师博不是说火枣是补神益气的灵果,我精神不继,且嚼上一颗试试。”

  她很快的把火枣纳入口中,一阵咀嚼,右手再次握住匕首,身悬半空。火枣果然有点门道,也或许是她心理的作用,即刻真气充沛,精神大振。

  她心中一喜,赶快向下递降。经过十余丈下来的经验,两柄匕首,也运用得比较熟练,虽然两条臂膀,有点颤动,酸麻,但她毫不迟疑的运刀如飞,向下疾落。

  山风吹到她的身上,是汗水?是云气?似乎全身尽湿,有点凉飕飕的感觉。额上的汗珠,依着她的鬓发,还在不住了滴。

  差不多已经下落了三四十丈,万小琪身悬绝壁,凝目四顾。果然下面不到三丈之处,横着一条蜿蜒小径。

  不由心中大喜,知道已快到地头,两手轮替,慢慢下去,用足尖落到这条小径之上,她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条小径,只是一条石梗,约有五寸来宽,仅可容纳足尖。有的地方,还断断续续,似有若无,蜿蜒在千仞峭壁之间,虽然有了点足之处,仍然是十分险峻。尽管如此,比之方才身悬绝壁,已经是何殊康庄坦道?

  万小琪换了口气,双手依然紧握匕首,有时还要插在石壁中支持身体,小心翼翼的沿着小径,走了约有一里多路,前面小径尽处,一个突出的山岩,阻止去路。

  但山岩下面,却有一个黑森森的小洞。这个小洞,似乎并不是天然岩洞,而是由人工凿成的一条甬道。大概经过太久的年代,和自然的演变,甬道顶端,崩坍下许多石块,虽然没有完全堵塞,但人却须要匍匐蛇行,始能进去。

  万小琪略一停顿,收起一把匕首,因为恐怕这黑森森的甬道之中,难免没有野兽潜伏,右手仍旧紧握着匕首,开始匍匐爬行。走了约有十几丈远近,只觉地下高低不平,碎石成堆,除了偶有蝙蝠山鼠之类,倒并无野兽潜伏。

  到处尘网高张,蚂蚁成穴,似乎久罕人迹。不由心中怀疑,暗想:“照这情形看来,似乎好久没有人在这里走动了,难道天柱老人已经不住在这里吗?”

  “且不去管他,到了地头再说!”她背上负着敏哥哥,匍匐蛇行,也着实够累,差不多经过了一盏热茶光景,弯弯曲曲顺着甬道,又爬了好一段路。

  地势逐渐转高,人也可以站起来了。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用手背抹着额前的汗珠,抬头一瞧,前面洞顶,仿佛透进光来,又走了几步,甬道的地面上,依稀看到经人工鑋成的阶梯,一级级沿着石壁,盘旋而上。

  她顺着阶梯,拾级而登,走了约有两二百级,盘过一堵石壁,眼前突觉光亮。原来前面是一条约有一二十丈的平坦甬道,甬道尽头,开着一个圆形月洞门,天光就是从这月洞门外射了进来。

  万小琪知道已到地头,心中一喜,一阵风似的跑出月洞门。啊!跟前豁然开朗,一块占地约有二亩来大的花圃,种着瑶草琪花,异果灵芝,遍地都是从没见过的花卉。

  有的含苞待放,娇艳欲滴,有的虬枝盘结,古色古香,更有寄根石壁,垂藤结实,一阵阵清芬之气,沁人肺腑,立觉精神一振。她循着曲折小径走到尽头,对面是一座平滑如镜石壁,左右并无通路。

  石壁中间,也好像有一个圆形的月洞门,正好和自己来路的月洞门,遥遥相对。可是这个月洞门,却被和石壁差不多颜色的圆形巨石堵塞住了,除了可以依稀辨认出圆形的轮廓之外、简直天衣无缝!

  这块堵住洞门的巨石,何止万斤?即使武功再好的人,谁又能把它移动自如,开闭由心!

  万小琪心知这天柱老人,一定在闭关潜修,她轻轻的解开丝绦,把敏哥哥平放在如茵软草之上。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似乎连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她看到这种情形,心头一酸,珠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自幼娇生惯养,想到就做,从没顾虑,也从不知道什么叫做艰难?这次为了敏哥哥,在一天一晚之间,饱尝艰难,历尽奇险。

  这时眼前敏哥哥伤势沉重,生死一线,那还管他天柱老人潜修不潜修?她拣了一块小石,对着洞门,笃笃地叩了几下,口中叫道:“老前辈,请你发发慈悲,救我哥哥一命。”

  里面半点声息都没有,其实,即使里面有人,被这样浑厚的巨石堵塞,也那里会听得到?

  她等了一会,忍不住又叩了几下。这样叩一阵,叫一阵,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从小石块换了大石块,从轻轻的叩几下,变成了一阵紧歊紧打,但随你怎样敲打叫喊,始终没人理会。

  她又焦急,又气愤,小嘴一嘟,抓起石块,双手用尽平生之力,向石门上乱打乱敲,直打得石层纷飞,双手酸软,依然一无反应。

  她废然而返,依着敏哥哥,在草地上坐下,一阵伤心,好像要把满腔委屈,尽情一哭。但哭又有什么用?她坚强的个性,支持着她的信心,一双红肿的眼睛,紧盯着石洞,她歪着头,一筹莫展。

  这样楞了一会,心想:“看情形,天柱老人可能出外云游去了,那末,敏哥哥的伤,又怎么办呢?”

  “就是天柱老人不在,他的丹药,岂会都带在身上,洞内一定还有留下来的重要东西,否则岂会如此费事的堵住洞门,我只要设法弄开洞门,到里面去找找再说。”

  她想到玉箫真人所赐的匕首,切石如泥,我何不试它一试。她猛的一跃而起,拿起匕首,向月洞门的下端,轻轻一插,竟然应手而入。

  她玉手一转,划了一个弧形,石层纷纷下坠。她连挖带削,忙了一阵,虽然挖下了一堆碎石,但匕首的长度有限,这块堵门的巨石,其厚无比,如果要挖到能容一个人出入的大洞,不知要挖到多久?

  太阳由中午的直接照射,已经逐渐地歪斜过去,这个花圃,四面都是参天峭壁,好像身在一口井中,太阳一过,就慢慢的阴暗起来。

  万小琪运匕如飞,一阵猛掏,仍旧不能穿透石门的厚度,不由心中焦灼起来,一面挖石,一面却突然想起了“龙形剑”来,她回头一望,宝剑并没有遗失,还挂在敏哥哥的腰间。

  她不暇思索,回身过去,“呛”的拔在手中,一道青紫光芒,立郜脱鞘而出。

  她恐怕损坏了敏哥哥的宝剑,小心翼翼的向石门上插去了“嗤”的一声,应手而入,比那匕首,还要不费气力。她心中一喜,暗暗称赞“果然是口宝剑”!

  玉腕轻翻,龙形剑在石门上划了二尺见方的一个小洞,接着一阵乱剁,把石块剁成碎石,用手拨开,再划再剁。

  不消多时,已在一块两三尺厚的石门上,挖了一个可以容人出入的洞来。万小琪探头一瞧,原来里面却是一条甬道,光亮如同白昼,心中不禁大喜,连忙还剑入鞘,收好匕首,回身抱起敏哥哥,从小洞中匍匐推去。

  这条甬道,宽敞平坦,约有十几丈远近,甬道顶上,嵌着一颗珠子,乳白色光亮,正是从珠子上闪发出来。

  甬道尽头,是三间颇为宽敞的石室,看上去似是天然,而又略带人工整理。当中一间石室,四面是一种白中透着淡黄色的石壁,似石非石,似玉非玉。正中顶上,也嵌着一颗鹅卵大的珠子,映照着四面石壁,另有一种祥和的气氛。

  石室中央,靠近墙壁,放着一张玉榻,榻上盘膝趺坐着一个头挽道髻,白发过胸的青袍道人,双目垂帘,像老僧入定一样。

  万小琪不敢怠慢,轻轻的放下岳天敏,自己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朝那玉榻上的老道人跪下,口中说道:“昆仑派第九代弟子万小琪叩见老前辈,只因弟子的哥哥,身负重伤,伏望老前辈慈悲为怀,赐予救援,弟子感恩不尽。”

  说着连连叩头。那料她跪了半天,不见动静,她以为老道人故意不睬,又叩了几个响头,重新说了一遍。依煞一点声息也没有。万小琪心中奇怪,偷偷的抬头一瞧,只见老道人肤色洁白如玉,却一点血色也没有,坐在榻上,好像是一尊玉石雕像,一动也不动,根本不像是个活人。

  不由心中一愕,暗想:“莫非这天柱老人,已经仙去?”

  她连忙又拜了几拜,站起身来,略一打量,心想:“师傅说这天柱老人得了前人遗留的一炉‘灵宝丹’,不但是疗伤至宝,练武的人,得到一粒,可抵二三十年功力,看来天柱老人既然仙去,那‘灵宝丹’一定还有留下来的,我何不到丹房里去找找看?”

  主意打定,就抱起敏哥哥退身出来,迳向左边一间石室走来。进内一看,原来这间石室,却布置得像间书房,靠墙一边,摆着一张青石书案,案上放着几本线装古书和文房四宝,两旁各放置了一张青石圆凳,壁上挂着一柄白玉拂尘。

  书案顶上,也挂着一颗明珠,照耀得满室生辉,此外并没有其他杂物。万小琪知道丹房是右边一间了,她这时无暇多看,匆匆退出,又向右边一间石室走去。

  果热不出所料,这间石室,正是练药的丹房,中间放着一大两小,三具鼎炉,旁边还放着白玉刀圭之类的各色用具。

  上首横放着一张青色石榻,榻上右首的石壁上,挖着几个大小不同的方形格子,每个格子依着形式,搁着大小不同的葫芦。“这不是丹药还有什么来?”

  万小琪惊喜逾恒,赶紧把敏哥哥平放榻上,自己迫不及待的跨上石榻,伸手取下一个白玉葫芦,仔细一瞧,葫芦上清楚的刻着“灵宝丹”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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