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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老者连连还礼,却听小孩嗤的笑了一声,叫道:“爷爷,她是女的啊!”

  尹稚英闻言,脸上蓦的一红,伸手一摸,哎唷!原来自己的头巾,不知何时掉了,青丝散乱,这下直羞得她无地自容。

  老者闻言叱道:“小孩儿家不得胡说,行走江湖,女扮男装要方便得多,快去见过这位岳哥哥,尹姐姐。”

  说着又向岳天敏尹稚英笑道:“小孙平日在家给娇惯纵了,两位休得见笑。”

  小孩听他爷爷一说,就向两人唱了个喏,规规矩矩的叫着“岳哥哥”、“尹姐姐”。

  尹稚英十分喜欢,拉着他小手,问长问短,才知这老者竟是当年单掌独劈长白双魔,隐居天目山太微谷,自号浮玉居士的庞天放,小孩是他孙儿,名叫小龙,这次跟着他爷爷到武当山访友来的,顺道就到隆中山看看诸葛亮的故居。

  庞小龙一下和尹姑姑混熟什么话都说,一回说尹姐姐的身法快,一会又吵着要尹姐姐教他一手,咭咭格格的说个没完。

  浮玉居士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神,紧盯着岳天敏望了几眼,猝然问道:“岳老弟英华内敛,身怀绝学,看来功力甚深,怎的又似乎身负内伤,形神憔悴,不知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岳天敏正要回答,尹椎英心中一动,连忙抢着说道:“老前辈说得一点不错,他中了枯木和尚的‘黑眚附骨掌’,不知你老人家可有药救?”

  她一说到敏哥哥伤势,立时脸现愁苦。

  “尹姐姐,我爷爷是疗伤圣手呢,你知道不?”庞小龙抬起小头,拉着尹姐姐的手猛摇。

  浮玉居士长眉微皱,沉吟道:“黑眚丝乃是腐尸毒气,与普通负伤不同,除了西崆峒的吸星球,能把它从原处吸出之外,那只有贵州云雾山的乌风草可以治疗……”

  “爷爷,岳哥哥尹姐姐都是好人,你老人家就给他治一治罢!”庞小龙对两人极有好感,恐怕爷爷不肯治。

  浮玉居士笑道:“你爷爷和昆仑渊源极深,那有不肯医治之理?”接着又向岳天敏问道:“岳老弟怎会中这歹毒之物,不知已有多久了?”

  岳天敏就把自己和枯木和尚对掌,被掌风扫中,醉仙翁指示前往贵州求药,说了出来。

  浮玉居士面露惊疑,说道:“照岳老弟所说,你中枯木和尚的黑眚附骨掌,还不出一月,如何会发动这得样快呢?按说中了黑眚丝,一年之内尸毒遍及全身,就会腐烂而死。但在受伤三个月内,如医治得法,也不难治愈,照你目前病况,好似超过三个月以上,真使老朽不解。哦!哦!岳老弟莫非你最近曾强运真气,以致毒气加速蔓延?”

  岳天敏见他直如亲眼目睹,自知伤势严重,便把日前如何与霍文风苍溟上人动手,如何抢救尹稚英,终因真气涣散,昏死过去,以及尹稚英负伤,自己又强运真气,替她打通全身经脉等情,一丝不漏的说了出来。

  尹稚英闻言急道:“咦!敏哥哥,这些事情,你怎地都没有告诉我啊!”接着哭了出来道:“你何苦强运真气,替我疗伤呢?”

  浮玉居士听完之后,点头道:“这就难怪,黑眚丝一中人身,立即附入骨骼,如果妄运真气,就会加速蔓延,诊治也就较为困难了。”

  尹稚英直听得胆战心惊,秀目噙泪,急着问道:“老前辈,这可如何是好?”

  浮玉居士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老朽略擅医道,此处非谈话之所,且到寓所,让老朽诊一诊岳老弟脉象再说。”

  这时尹稚英内心惶急,莫可名状,频频的望着敏哥哥,真是五内如焚。

  两人跟着浮玉居士到了客店,坐定之后,浮玉居士闭着双目,聚精会神的替岳天敏切脉,尹稚英睁着一双大眼,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透。

  过了一会,浮玉居士才睁开眼来,笑道:“岳老弟内功秉赋,老朽照脉象看来,居然超过常人百年苦练之功,实足惊讶,目前黑眚丝蔓延所及,已深入‘凤眼’‘入洞’两穴之间,因其位在脉络中枢,再入内即为肺脏,此种尸毒之气,遇物即腐烂溃疡,时间一久,内脏难保不受他影响。人身气血循行,实为一小周天,配合二十四节气,两位此去云雾山,最好能在立春前求到乌风草,毒气还不致侵入内腑。从今天算起,也只有二十天了,一交立春,潜伏尸毒,得气候之助,蔓延较速,医疗恐怕更要困难。此去云雾山只有一千五百里左右,如日行百里,十五天内当可到达,剩下五天时间,还算从容,不过一路上不可再有耽搁,也切忌心急赶路,因血脉运行加速,就会推动毒气。”浮玉居士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又道:“这乌风草,并非野生,此草主人,性情极为怪癖,两位目的只是求药,望诸多忍耐。”

  第十一章 俪影空山白驹惊过隙 同门陌路碧焰施阴谋

  尹稚英不由问道:“这乌风草的主人,老前辈既然知道,还乞明示。”

  浮玉居士笑道:“此人来历你们既然不知道,还是不问不闻最好,醉仙翁呷你们前去,而且还给了你一个记号,自然有了安排,决不会错。”

  庞小龙一听,早就嘟着嘴道:“爷爷平日都是爽爽快快,怎么今天也卖起关子来了,好爷爷,你还是说给岳哥哥尹姐姐听罢!”

  说着扭在浮玉居士身上,只是不依。浮玉居士慈祥的抚着庞小龙头顶,笑道:“爷爷那是不肯说?实在说明了,对你岳哥哥有害无益。”岳天敏见他如此一说,也就不好再问。

  浮玉居士对岳天敏极为赞许,接着又讯问了两人的身世。喟然叹道:“岳老弟身怀绝学,终有手刃亲仇的一日,你世伯上官靖,说起来和老朽还有莩葮之亲,可怜他一家落得如此惨局,所遗一女,日后岳老弟如能查访得到,还劳送她到西天目太微谷来。”岳天敏唯唯答应。

  庞小龙小眼睛碌碌地望着爷爷问道:“你老人家说的上官靖,和我们还有亲戚?”他显余有点奇怪。

  浮玉居士笑道:“傻孩子,你妈不走也姓上官吗?”

  庞小龙惊喜的道:“哦!哦!那末那个小女孩,我要叫她什么呢?”

  浮玉居士忍不住莞尔而笑,说道:“人家年纪,可比你大得多呢!你要叫她姐姐才对。”

  “哦!爷爷,那我要跟岳哥哥去啦,去找上官姐姐。”

  浮玉居士道:“胡说!现在还不知道她在那里呢,将来找到了,你岳哥哥自然会送她来的。”

  接着又对尹稚笑道:“你师傅当年被玉虚真人逐出门墙,原也只是略寓警戒之意,不想她刚愎自用,决绝如此!玄阴经虽非玄门正宗、倒也并非什么旁门邪说,天下武功,本无邪正,用之于正则正,用之于邪则邪,姑娘志洁行芳,出污泥而不染,尤为难得,他日有暇,可与岳老弟同去西天目住上几天。”尹稚英红着脸连连答应。

  庞小龙喜道:“尹姐姐你一定要来,我妈妈一定会欢迎你的。”

  岳天敏因此处只有一家客店,便去把马匹行囊搬来落店。

  尹稚英自从听到敏哥哥伤势如此严重,日期紧迫,不由翠黛深蹩,忧心如焚,岳天敏却比较豁达,晚饭之后,陪着浮玉居士谈了一阵,才回房安歇。

  第二天,岳天敏尹稚英两人急于赶路,就向浮玉居士告辞先行。庞小龙拉着两人的手,小眼圈有点红润,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气。

  还是尹稚英再三的说,自己和岳哥哥,贵州回来,一定会去他看,这才把他哄好,和两人鞠躬道别。

  尹稚英紧记着浮玉居士二十天期限之说,心急如箭,巴不得早日赶到云雾山去,但又不能兼程急赶,只好计算里程,按时投宿。

  他们从襄阳起程,经南漳、远安、五峰、足足走了五天,已进入湖南境界,再向西南奔永定、古丈,又走了六天,才到达贵州交界的凤凰。

  一路上尹稚英什么事情都不让敏哥哥稍有劳动,爱护体贴,真可说是无微不至。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愁结眉心,算算只剩下了九天,敏哥哥的脸色,显然越来越消瘦,两个眼眶,也渐渐陷了下去。

  怜惜、忧虑、和路途劳顿,使得这位平日英风飒飒的侠女,也为郎憔悴!

  岳天敏看在眼里,心中又感激,又爱怜,自然多方劝慰,无限温存,是以一路上鹣鲽私情,卿卿我我,说不尽旖旎风光,不在话下。

  进入贵州之后,尹稚英更是入境问俗,小心翼翼,不敢多招是非。

  第三天中午,到了麻江,打尖之后,又赶到都匀,总算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一天,当下就在都匀落店。

  玄阴教发迹云南,虽然那时尹稚英还在髫龄,但教中年长的人,也不时谈起云贵情形,记忆犹新,落店之后,她就向街上购买干粮和辟瘴解毒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尹稚英就向店小二打听去云雾山的路径。

  店伙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两位客官,不知去云雾山有何贵干?这山上终年云雾,不见天日,不但无路可行,而且到处都藏着毒虫野兽,从无人迹,我劝两位还是不去的好。”

  尹稚英知他一番好意,但自己赶路要紧,那管这些,当下说道:“我们有急事去找一个人,你只需说出路途就是。”店伙还没回答,陡闻身后有人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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