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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这……这……这话怎讲?”

  “它本是贵派之物,”司马玉龙端容道:“玉龙有幸趁转交之便而将此一不世绝学练就,已属空前奇遇,何敢贪恋不舍,致遭天谴欤?”

  “难道说,”梅男讶道:“少侠所说的那位老前辈,他……他老人家……吭?”

  “是的,”司马玉龙道:“他老人家正是令师,梅叟!”

  “少侠系于何处见到他老人家的?”

  “鬼谷!”

  “他老人家怎么说?”

  “在鬼谷,玉龙遇见了他老人家之后,”司马玉龙简略地道:“老人家担心无法如期参与岳阳之会,意欲假玉龙之手,为他老人家略效微劳,使思将此册赠予玉龙。玉龙因为这种先天太极式,非一般泛泛武学可比,坚持不收。最后,推之再三,蒙他老人家慨诺,允许玉龙在练就此功之后,再将它转交大姊您,玉龙方敢接受下来。

  “昨天,在岳阳楼上,玉龙一时疏忽,竟至遗忘,方自懊恼不迭之际,托天之幸,竟能与大姊等一行,不期而遇。今天,玉龙之所以要各位住到这种冷僻的地方,也正是为了这个缘故!”

  梅男听了,又惊又喜。

  可是,她在秀眸微转之后,旋即沉吟不语起来。

  司马玉龙催促道:“大姊,龙弟这番话,难道您尚信它不过么?”

  “假如连你司马玉龙也信不过,”梅男仰脸微微一笑道:“那么武林之中,势将再无可信之人了!”

  司马玉龙着急道:“既然如此,大姊还等什么?”

  梅男终于在犹疑了片刻之后,低声道:“龙弟,你不是外人,大姊可以告诉你……龙弟刚才的话,大姊相信它是真的,但是,大姊之所以犹疑,大姊也有大姊的苦衷。……家师梅叟的个性,梅男知道得很清楚,五位叔叔知道得也很清楚……自从本派的镇山之宝,碧虹剑被现在的天地帮主骗走之后,因为那是在他老人家手上所发生的事,因此,他老人家便将此事视为华山派的莫大耻辱……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老人家便对诡谲多变的人寒了心,……他老人家提前退隐,便是为了这个原因,他老人家不肯将大乘神功传与大姊我,也是这个原因!

  “依梅男揣测他老人家的心意,似乎本派在未将碧虹剑追回之前,本派上下,便不该凭武功在江湖上露脸……所以,大姊知道,他老人家纵或已允龙弟将此册交予梅男,也一定是拗不过龙弟你的固请,而并非他老人家的原心本意!

  “龙弟,你的盛情,梅男感激,五位叔叔感激,华山全派感激,……但是,梅男仍然不愿意接受。

  “梅男虽然不肖,但总希望能够随时随地循家师他老人家之心意行事。

  “龙弟,请你将此册暂且收着,以后的机会多得很。这次天地帮事了,梅男如果幸获不遇意外,定必访遍名山,求与他老人家再见一面,那时候,如得到他老人家的面谕,梅男自会接受下来!”

  五剑的神情很激动,他们均为他们掌门人的孝行和节气而感到了骄傲。

  司马玉龙长叹一声道:“大姊,你想得太多了……那柄碧虹宝剑,现在不就佩在你的身后么?”

  梅男道:“但是,家师并不知道!”

  司马玉龙道:“你又怎知他老人家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梅男迫切地道:“你已告诉了他老人家了?”

  “是的,我已告诉了他老人家!”司马玉龙道:“这一点,尚请大姊原谅,龙弟并无表功之意。玉龙在知道了他老人家的真正身份之后,我们之间,立即就成了忘年忘辈之交。……那种情形之下,为了令他老人家了解贵派自他离开华山之后的实况,玉龙又怎能在他老人家面前,将事实掩蒙?”

  跟着,司马玉龙又将两次会见梅叟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

  其中,他只略去梅叟交给玉龙信物的那一段。

  五剑和梅男,聚神听着,他们得悉该派上一代掌门人的现况之后,显得很是欣慰!

  最后,梅男问道:“那么,他老人家可曾交给你一朵玉雕寒梅?”

  司马玉龙微笑道:“大姊怎会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梅男道:“依本派之习定,为本派传语之人,如果持有本派信物,传语之人所说的每一个字,皆可视为托付人的面谕!”

  司马玉龙摇头慨叹道:“他老人家真有先见之明!”

  梅男和五剑见司马玉龙此话说得蹊跷,慌忙纷纷整衣起立。

  事已至此,司马玉龙想不现出那朵玉梅,也已办不到了。

  于是,他谨慎地从怀中取出那朵玉梅,高托于右掌之中。

  五剑拜倒……根据武林中的规矩,一代掌门人,除了见着本代师祖的遗像,皆可不拜……所以,梅男只朝玉梅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

  司马玉龙肃然挺立着,代玉梅受了全礼。

  然后,他将右掌放落,五剑这才分别起立。

  五剑起立后,梅男垂头低声道:“华山本代掌门人,恭聆司马少侠教益!”

  司马玉龙正容静静地道:“请梅掌门人先收下先天太极式原册,然后由司马玉龙转释先天太极式的要义和心诀!”

  梅男遵示收下先天太极式,……五剑一阵欢呼。

  这时,天已二更。

  跟着,五剑按着名门正派之规矩,朝梅男和司马玉龙分别作了一揖,起身回避,同时四散隐去,兼任护法巡守之职。

  清风徐来,繁星无语……幽静的凉亭里,只剩下了梅男和司马玉龙。

  二人默默相对,久久无法开口,夜。很静,静得可以听到彼此急遽的心跳之声。

  终于,梅男的脸红了,头低了,她轻轻地道:“龙弟……你……怎么啦?……五位叔叔……他们……都在这附近呢!”

  司马玉龙怔怔地望着虚空,梅男的话,他并没有听见。

  梅男不见应答,秀目半抬,一见对方那副痴呆神情,不禁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司马玉龙为笑声所惊,失神地唔了一声,慌忙掉正脸孔,茫然地问道:“姊姊,你,你笑什么?”

  “笑你!”

  “笑我?”

  “依你看来,我在笑谁?”

  “我,我有什么好笑的?”

  梅男幽怨地道:“你……真是……给叔叔他们看见了……这像什么样子?……就算我笑错了好吧……现在请你开始为我讲授……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西厢上,一条矫小的身形,一现即隐,随着身形的隐去,传来一声不屑至极的嘿嘿冷笑!

  跟着,三剑现身,向亭内喊道:“注意,有人窥视!”

  梅男脸色突变,长身便欲追去。

  司马玉龙一把将她拦住,轻叹一声道:“追不上了!”

  “谁?”

  “她。”

  “谁?”

  “闻人凤。”

  “闻人凤?”

  “唔,唔。”

  梅男先是一怔,跟着,两颊上,立即浮起了两朵绯红色的薄翳。

  “没有关系,老前辈。”司马玉龙朝三剑王奇挥挥手,强笑着道:“来的是闻人女侠,她,看样子,好像在跟我们闹着玩呢!”

  三剑王奇,微躬而退。

  “龙弟,她,会不会……误会了……我们?”

  “误会我们什么?”

  “你……你敢……敢再这样说?”

  司马玉龙低头赧然一笑,但旋即默然咬唇沉思起来。就这样,很久很久之后,他方轻叹一声,低声说道:“不早了大姊,我们开始吧!”

  授毕先天太极式的全部心诀,天已微明。

  天亮后,为了遮掩一路上天地帮徒的耳目,司马玉龙刻意地将自己化装成一个面目可憎的粗人!

  他将笑脸弥陀韦吾送给他的那支盘龙剑盘在腰际,剑鞘则交给三剑王奇暂时代为保管。他先染了自己的肤色,改了五官英秀端整的形状。然后脱下丝绸长衫,换上一套蓝布短褂裤,腰束板儿带,并且在板带上插了一根八寸来长的旱烟筒,悬上一只旱烟荷包。他弃去那只轻便书箱,改背一只青布包裹。

  依着华山五剑的意思,很想为他买匹马,可是,他笑笑,结果却选了一头骡子!这样一来,他便十足地成了一个下乡催租的家人了!

  为着行路方便,他别了五剑—朵梅,提前上了路。

  一路上,骡蹄得得,司马玉龙左顾右盼,自己也感到有点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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