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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四下的苗人也等得不耐烦了,发出“呵呵”的催促声,哈山力求无果,才不得已移身出列,目光在凶愤中又含着一丝惧怯,色厉内荏地叫道:“小汉狗!你杀死了我的孩子,你们中原有句成语: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现在对我要如何交代?”

  林淇倒不禁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还是夏妮开口道:“这位汉郎是在我们苗疆的土地上,当然要遵守苗人的规例,勇士的规例只有一条,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你的儿子死于决斗,而且连尝试敌人刀口的勇气都没有,他是自杀的,他的灵魂是肮脏的,惟一的办法是你代他洗去灵魂的肮脏,不用你的血,就用敌人的血!”

  这一番话讲得慷慨激昂,连四周的苗人都为之欢呼起来,哈山怒声叫道:“恶婆娘!你也是苗人,怎么反而帮汉狗说话?”

  夏妮也疾言厉色地道:“神的光明只照耀勇士,并不问他是哪一族的人,正义之剑只削懦夫的头颅,希望你替我们苗族人争口气,公平地参加决斗,不要再动甚么卑鄙的脑筋了。”

  苗人们又爆出一声欢呼,哈山的脸色却涨成铁紫,哇哇怒吼道:“好!贼婆娘,我先收拾了那个汉狗,再来对付你!”

  夏妮平静地对林淇道:“公子,好自为之吧!生死场上不可存妇人之仁,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别忘了我们还有不少待做的事。”

  林淇默然不语,夏妮已轻盈地闪过一边了,两名苗人神容肃穆地捧出一束标枪,两张强弩,一袋长箭,哈山过来选了三支标枪,一张弓与十几支箭,那两名苗人又把枪刀等捧到林淇身前,意在请他挑选武器应战。

  林淇傲然地推开了,拔出腰间长剑,朗声道:“一剑横磨在手,屠龙刺虎如狗,剑发风云变色,剑下奸邪授首……”

  四在充塞的豪气中,那两名苗人脸露钦色离去了,只有夏妮忧急地道:“公子弃长而取短,可千万要小心……”

  林淇抛给她一个宽慰的微笑,那边哈山已引矢控弦,掠空声中,一支长箭直奔心窝,疾如闪电,林淇单剑平拍,准确地将长箭封了出去。

  “当!”的一响,声如鸣雷,林淇虽然挡开了那一箭,心头却大是惊异,因为哈山那一射劲力之强,远超过他的想像,握剑的手被震得又痛又麻。

  哈山却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嗖嗖嗖”又是三箭连射,恍若一道直线,首尾相连,劲速无匹,第一支箭才飞一半,第三支箭已离开弓弦了,手法之快,尤属绝伦。

  鉴于刚才的经验,林淇可不敢用剑硬架了,深吸了一口气,双脚一蹬拔空,让过第一支,然后身躯猛折,弯腰探指,拈住第二支的箭杆,随着箭势的带力,飘空行有丈余,再以老猿挂枝的身法将身子倒吊下来,藉着那一点点的浮力,单腿反踢上去,轻轻一触第三支的箭杆,将它的方向改变,呼啸着向天空飞去。

  四下的旁观苗人大概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等身手,虽然林淇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也由衷地发出了欢呼与赞叹。

  林淇发现以巧劲来化解箭势,远比硬档硬磕来得省力,不禁大是得意!然而一瞥夏妮,见她美丽的脸上却充满了忧愁,一时不明何故?

  哈山铁青着脸喝道:“好汉狗!你再接这三箭看看!”喝声中,抽起三支长箭并列在弦上,然后臂抱满月,嗖然再发。

  这三支箭的来势十分怪异,既不走直线,又不走曲线,却是一高一低,采取波浪的型态向前涌来。

  林淇做梦也没有想到箭上会有这种手法,由于这三支箭的来向无定,因之只好呆立当场,暂时不作应付的准备。

  箭行颇速,到他面前七、八尺时,中央的那支忽地一拐弯,朝他右边攻到,而旁边的那两支路数更复杂,左右穿花,交相穿舞,竟不知目的何在?

  林淇在惊愕中无暇他顾,只得就近先对付到达最早的那一支,腕下生劲,剑尖抖成一团圆花,对准箭簇上绞去。

  “嗖嗖”轻响中,那支长箭的竹杆被剑刃绞得粉碎,而那箭簇却透过他的剑花,仍然朝他身上袭到。

  林淇神色微异,急忙腾出另一只空手,恰到好处地将它捏住,同时“嗖嗖”声中,另两支箭也接着而到,林淇没有办法,依样画葫芦地抖出剑花猛磕。

  “铮!”第二支箭被磕飞了。

  “克!”第三支箭被削断了。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决,磕飞的长箭在空中绕了一圈,呼啸着又朝他的后心上疾射而至,被削断的那支箭也挟着余劲挤了进来。

  林淇在万分无奈中,只得暴喝一声,一面把手中的箭簇对准断箭上弹去,一面全身劲气外发,把衣服鼓得像个大气球。

  叮然声响中,断箭被箭簇抵销掉劲力,刺穿了他的护身劲气,然而劲势大减,只划伤少许皮肤。

  林淇在惊怒之余,也激出真火来了,一声清叱,长剑挟着一道青光,迅快无匹地朝哈山扑去,剑尖如毒蛇吐信刺向他的咽喉。

  哈山见林淇居然能在他回波之箭下安然避过,心中的诧异并不在林淇之下,长剑攻到时他未多加作考虑,只得将手中长弓向外撩去。

  “碰!”的一响,弓弦被剑刃割断了,弯曲的弓身弹直开来,再度迎上长剑,林淇但觉虎口一阵火热,长剑握不住,立时脱手飞去。

  哈山被弹退了三、四步,弓身也握不住,震了出去,同时把虎口撕了半寸长的伤口,血迹盈盈,痛不可忍。

  在急痛中他像疯了一般,操起一根标枪就朝林淇刺去,林淇手无寸铁,只得连用肉掌向下直劈,危急中用力特大,竟将那根铜制的标枪劈成两段。

  哈山万万想不到林淇的掌上有如此神力,“哇哇”怪叫声中,却不敢直扑过来了。

  林淇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另两根标枪,双臂一运劲,硬生生变成两个铜圈,“光郎”两声,丢落在地上。

  哈山脸色急变,细长的脖子朝上一伸,举手卸下一枚铜环。

  林淇知道他已至图穷匕现的关头,准备用项圈作生死的一搏了,倒也不敢怠慢,连忙聚气凝势待敌。

  哈山将手一扬,钢圈飞了出来,林淇知道厉害,而夏妮的匕首又不在手中,只得运足功力,一掌对准圈上劈去。

  谁知哈山的项圈上竟附着一根细丝,不等钢圈与林淇的肉掌接触,伸臂朝后一扯,钢圈又回去了,接着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扭转身躯,几个急跳越过人丛,朝后面飞也似地逃走了。

  林淇不觉也是一愕!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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