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　凯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1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小时候，有一天父亲把稻谷倒在晒坪上，叫哥哥看守。父亲知道哥哥贪玩，临走的时候特别叮嘱说：“你要守在晒坪边，一步也不准离开。”哥哥说：“你放心吧，我哪也不去。”父亲见哥哥答得这么干脆，就放心地走了。

　　父亲刚走，哥哥就对我说：“二弟，你来守稻谷，我去摘红枣，摘得红枣分２０颗给你。”我抵不住２０颗红枣的诱惑，就答应替哥哥守稻谷了。哥哥走后，我才想：其实２０颗红枣并不多，我就是在红枣树下面捡，也不止捡得２０颗。要是哥哥一颗不给我，我也毫无办法，抢又抢不过他。这样一想，我就后悔了，于是对三弟说：“三弟，你来守稻谷，我去摘红枣，摘得红枣分１０颗给你。”三弟说：“我不守，我也去摘红枣。”我说：“你又不会爬树，怎么摘？”三弟想一想说：“那我就守稻谷吧。你一定要分１０颗红枣给我啊！”我说：“那肯定。但你要守在晒坪边，一步也不准走开。”

　　叮嘱了三弟，我就向红枣树飞跑而去。哥哥见我到树下，就问：“你也来摘红枣，谁守稻谷？”我一边往树上爬，一边说：“三弟守。”

　　我和哥哥在树上摘红枣，越摘越起劲。我偶然一低头，透过红枣树的枝叶，看见三弟也来到树下了。我问：“三弟，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三弟说：“我捡红枣。”我又问：“那谁守稻谷？”三弟说：“大花狗守。”我说：“狗怎么会守稻谷？”三弟说：“我看见大花狗能赶鸡、赶鸭、赶鸟。”我说：“大花狗会走的，你快回去守稻谷吧，我给２０颗红枣给你。”三弟说：“我在地上都捡到２１颗了，我不回去。”哥哥叫我回去守稻谷，我也不回去。于是我们兄弟三人摘了半天红枣，直到父亲拿着鞭子来找我们。

　　父亲把我们押到晒坪上，看自己失职造成的恶果。晒坪上的稻谷已经一塌糊涂，上面有许多鸡屎、鸭屎和狗屎。父亲要我们把这些屎清除干净，再在烈日下站半小时，以示惩罚。

　　长大后我才知道，人们在单位里干活，也往往和我们兄弟守稻谷一样，一级级推卸责任。所不同的是，我们兄弟推卸责任后，受到父亲的惩罚，单位里的人推御责任后，常常没有惩罚。难怪我一次又一次看见公家的事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