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　鸣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7期　　通俗文学-情爱小说

　　那天女友薇突然问我：“如果强背叛了你，你会跟他离婚吗？”

　　强是我的丈夫，我们结婚已经一年多了。我天生是个爱享受的女人，要不是看强会做饭会洗衣会照顾人，我说怎么也不会嫁给一个工人。强出身于工人家庭，而我出身于干部家庭，况且收入地位都比他高，要背叛也只有我去背叛他，他怎么可能会背叛我？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笑得前仰后合：“怎么可能呢？一点可能性也没有！”薇仍然一脸的认真：“我是说假如。”我立刻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和他离婚。像我这么高的眼眶，会让沙子揉进吗？”

　　白天和薇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没感觉怎样。可到了晚上，我却犯起了嘀咕。薇为什么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那种话呢？难道她发现强有了问题？难道她在侧面提醒我？我早就听说过，如果夫妻一方有了外遇，最后一个知情的往往是他的另一半，现在难道只有我蒙在鼓里？不对，强不应该这样漠视我的，我一直都是他转动的轴心。可是，强这一阵也确实有点反常。他加班的频率明显增多，而且回来得也越来越晚。这不，都１０点了，门外还没有响起他的脚步声。

　　我破天荒变得不自信起来。我走来走去，有些魂不守舍。不行，我必须测验一下，看他是否真的有情况。想当初，我们热恋的时候，我的吻有时在他的脖子上或是领口上打上鲜红的烙印。他经常忘了擦掉，竟然带着那片鲜红去上班，曾经被同事们传为笑谈。好，就对他来个“口红测试”吧。

　　近１１点的时候，强终于进了家门。我第一次殷勤地扑过去，帮他脱外套。突然我神经质地大叫一声：“你的衬衣领上怎么会有口红？！”我一面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着，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强的脸庞。他的表情假若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也不会逃过我敏锐的眼睛。然而，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木然地看了我一眼：“别闹了，我累了。”

　　我想我是错了，是我误解了薇的话，更是误解了强。本来嘛，我是如此优秀，强怎会背叛我呢？

　　在那张宽大的床上，强很快就发出了熟睡的鼾声。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歉意，我将他脱在床头橱上的那件衬衣悬挂在衣架上。忽然，我发现，那件衬衣的肩膀上，有一根长长的黑发。天哪，我从来没有留过这么长的头发！这么长的头发足可以及腰，甚至可以齐臀。在那件雪白的衬衣上，这根黑发显得格外眩目。怒火立刻燃遍了我的全身，我一脚将强踹醒，歇斯底里地咆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本来，我想象着强能跟我辩解，说那是同事们的一个恶作剧，或那是一阵风跟他开的玩笑，甚至是硬咬着牙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错了，强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他低下了头，喃喃地说：“是我对不起你。”我简直气炸了肺，一下扑到强的面前，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光。强没有躲闪，任我打骂。我打累了之后，哭着冲到书房，找出纸和笔，飞快地写就了两份离婚协议。此时，我又想象着强能求我，下跪求我，哭着喊着求我。本来嘛，这是他的错，不可饶恕的错！可是错的依然是我，强只是对我平静地说了声“对不起”，就飞快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离婚后不久，在一个商店里，我看到了强的的背影。强的胳膊里还挎着一个女人，一个长发齐腰的女人。看着那熟悉的腰身，我惊异地想到了薇。想起那天的“口红测试”，我如梦初醒：薇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抹口红的女人。

　　忘了是哪一天，强曾经说过，不抹口红也美丽的女人才是真正美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