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裕亭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7期　　通俗文学-情爱小说

　　贼三是个瘸子。

　　可贼三新娶的媳妇，花朵一样美。

　　贼三手下，有一帮不要命的兄弟。他那花朵一样美丽的媳妇，是他手下的弟兄们帮他抢来的。婚后，贼三想在新媳面前炫耀他的能耐，选在一天傍晚，领着他的美妻，去江边观看他掌管的那片日映江天的沿河码头。

　　贼三喊来江边一条小船，让划船的艄公荡着玩一样，沿江湾河汊随便转转。

　　那时刻，已近黄昏，虽有红嘴的海鸥还在闪亮飞翔，可江岸上、河套里，以及远远近近漂泊在江边的渔家乌篷船里，早已经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贼三仗着这片水域是他的天下，悠然自得地坐在船头的甲板上，与他的新媳妇说着许多江湾河汊里的稀奇故事。

　　贼三媳妇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地张望着河两岸深深的苇子，心中多少有些恐慌！

　　好在，有贼三坐在她跟前，还有船夫“吱呀吱呀”地摇着撸篙给她壮胆儿，她只管有事没事地帮船夫煮着锅里的粥。

　　天快黑的时候，贼三想告诉划船的艄公往回走。可就在这时，忽听河岸上一声高唤：“船家，过河！”

　　划船的艄公没有搭理他。因为，那船被贼三包下了。贼三想：那么晚了，还有人喊“过河”，一定是有急事情，告诉船夫：“把他带上！”

　　贼三媳妇有些犹豫，她顺势往河岸上望了一眼，没看清是什么人，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河岸边的芦苇丛里。贼三媳妇担心，这荒郊野外的，别遇上坏人。

　　果然，那汉子一跳上船，就掏出了“大烧鸡”——盒子枪，威逼着划船的艄公往芦苇深处去。

　　贼三坐在船头，气恨恨地问：“你知道我是谁？”贼三想说出他的贼名，怔住对方。

　　哪知，对方“盒子”一晃，恶狠狠地说：“我管你是谁！”

　　贼三提高了嗓门，大吼一声：“你要干什么？”

　　那好汉晃动着“盒子”，说：“要钱，要船，要船上的妹子！”听话音，那好汉早已经盯上船上花朵一般美丽的贼三媳妇。

　　贼三知道：惹火烧身了！顷刻间，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对方却点着“盒子”，威逼贼三：“爷们，要想活命，你就自个下水吧。否则，我这可不是吃素的！”说话间，那好汉还“哗啦”一下，搬动了枪栓。

　　这时刻，贼三媳妇忽而发话：“慢着！——”

　　贼三媳妇不慌不忙地从船舱里出来，看着眼前的好汉，叫一声大哥，说：“既然你要赶我男人下水，请允许我一件事情。”

　　那汉子晃动着“盒子”说：“讲！”

　　贼三媳妇说：“船上的粥已经熟了，我想装一碗粥给他吃下。那样，即是死，也让他做个饱死鬼？”

　　贼三媳妇还指给那个汉子，说明贼三是个瘸子，他一旦落进江里，十之八九是没有命了。

　　那汉子看贼三媳妇一眼，又看看瘸腿贼三，鼻子“哼”一声，默认了。但他手中的“盒子”，始终冲着贼三的脑瓜子。

　　这时间，贼三媳妇装满一碗热粥走过来，正堵在船舱口的那个汉子，侧身让道儿，贼三媳妇一个急转身，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咣”得一声，她手中的那碗热粥，不偏不倚地正扣在那汉子的脸上。

　　刹那间，那汉子双手捂住脸，杀猪一般地嚎，贼三媳妇顺势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盒子”；贼三也腾空一跃，上来死死地掐住了那汉子的脖子；划船的艄公跟过来，骑在那汉子身上，三个人齐心协力将那好汉猛打一顿，掀入江中。

　　事后，贼三问媳妇：“那男人手中持着‘盒子’，你哪来那么大的胆量，敢把一碗热粥扣在他的脸上？”贼三没有说，那男人比他贼三并不差，你怎么想起来用一碗热粥来救他瘸腿贼三呢？

　　贼三媳妇轻咬着粉唇，静静望着贼三，说：“我虽是你抢来的，可已经是你的媳妇了，我想跟你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