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绍英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8期　　通俗文学-情爱小说

　　阳光明媚着，照在身上很温暖。

　　王小小轻快地走在马路上，整个冬天两只用手套兜着的白净的手，有些耀眼地沐浴在阳光下。她不时在空气中随意地抓一把，然后用掌心触一下马路边的树干，仿佛摸到了春天，她的手心有些酥痒，春天的感觉就是不同哩！她抿着嘴笑了。

　　王小小一高兴，不自觉地哼起了跟儿子学的不知叫什么歌名的歌，“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蝴蝶，翩翩飞在春天里。王小小只唱了两句，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繁复发来的短信：小小，我已到咖啡馆。等你，用一颗心。王小小很甜蜜地把手机放进包里，自己的初恋情人约会自己，而且是咖啡馆这么温馨的地方。她觉得这个春天真是浪漫极了。她又唱了起来：“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唱完两句就停下了，实际上，她只会唱这两句。

　　米罗咖啡馆很快就到了，王小小在落地玻璃窗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和头发，看着似镜子样的玻璃窗里的窈窕身影，心里又增强了几分信心，推开咖啡馆的门，就走了进去。

　　繁复早已在有些昏暗的包间里坐下了，看到王小小进门，忙站了起来。王小小有些拘谨，在坐下前，把手半伸了出去。繁复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小小，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王小小不语，有些羞涩地把眼神移开。

　　侍者很快端来了咖啡，包间里漂散着咖啡的浓香。繁复记得王小小特别喜欢喝咖啡，那时在校园附近的小餐馆，小小不知与自己喝了多少廉价的咖啡，那时自己是个没钱的穷学生啊，但小小说，咖啡的余味真好。

　　看着面前的咖啡，王小小不停地在杯里搅动着，掩饰内心的慌乱。自结婚后，从来没有与别的男人这样私约，自己是个没甚理想的女子，生活的全部就是丈夫和儿子。眼前的繁复，俊朗帅气，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王小小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少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水一样，在心里一波一波地荡漾着。王小小问自己：难道自己还爱着他？王小小这样问着自己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能这样呢？自己可是个有丈夫和儿子的女人。王小小自责起来。繁复看着王小小，觉得时光并没有流逝，多年前的王小小就是这个样子，羞涩、胆怯，惹人爱怜。自己家里的女人，五大三粗的，在单位叱咤风云，在家里也是指手划脚。想从她身上找出温柔这个字眼，那真是痴心妄想。

　　“小小，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繁复抓起了王小小搅动咖啡的手。繁复有这个把握，他了解，王小小曾经是怎样地爱过自己，而且王小小从来就是一个怯懦的女子。

　　王小小红了脸，使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去，小小，我们重新再来。”繁复强调。

　　往事像撕碎的纸片，被记忆的胶水粘起。很多被自己忽略和遗忘的往昔，全在瞬间从记忆里蹦了出来。那时，繁复为了能留在这座城市，毅然与自己分手，自己割腕被救……眼泪从王小小的眼睛里渗了出来，有一颗滴落到咖啡杯里。王小小拿了桌上的纸巾擦了眼泪，端起咖啡杯，皱着眉，一仰脖，全喝了进去。

　　王小小抬起头，静静地对繁复说：“我不喜欢喝咖啡，不喜欢它的苦味。”

　　“小小……”

　　王小小已站起身来。

　　繁复一脸愕然地看着王小小打开包间的门，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王小小出了咖啡馆的大门，掏出手机看时间，丈夫快下班了，儿子也快放学了，自己得快点回去给他们准备午饭。

　　王小小走在春天回家的马路上，在明媚的阳光下，又哼起了跟儿子学的那首不知名的歌：“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