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三畅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1期　　通俗文学-乡土小说

　　“你说这农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李大庆拿着一瓶农药问女售货员。

　　漂亮的女售货员十分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我们店子里不卖假货！”

　　“真的？敢和我打赌么？”李大庆逼问，他可是被假农药害苦了的。

　　“敢！——赌什么？”苗条的女售货员气壮如牛。

　　“赌我喝一口！要是没事，你怎么办？”见女售货员不答，又连续问三句：“你怎么办？”

　　“我赔你一百块！”女售货员火了，“你出了事怎么办？”

　　“出了事不要你管！”李大庆拍着结实的胸膛。

　　“我不和你赌！”女售货员反了口。

　　“哈哈，你不敢赌！你卖假农药，是么？”李大庆胜利者似地说。

　　“你喝吧！药死你，我不管！”女售货员噘起了嘴巴。

　　“药不死，你可要拿一百块钱出来！——你们大家作证哟！”李大庆用手划一道弧，对陆续来到店子里的人说。

　　都说愿意作证。都诉说被假农药害过的苦。

　　李大庆就伸出舌头舔舔瓶口，咂咂嘴，然后倒满一瓶盖，说：“大家看，我喝下这一瓶盖！”就一闭眼，喝烈性酒一样喝下去。“没事，没事！假……假……”没说完，就嘴巴哆嗦，脸色乌青，眼睛翻白，踉跄几步，倒将下去。

　　吓得女售货员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雁鹅乡生资站的农药药死人！”

　　“好厉害，喝下一点点，立马倒下去！——我亲眼看见的！”

　　刚才在店子里的一些人四下里发感慨。

　　女售货员早把门关了，她怕李大庆村里的人来“打人命”。生资站的经理本来要批评她和顾客打那样的赌，但认为现在不宜，只是安慰她。经理又自己从后门出去，到医院看病人去了。不久，女售货员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她隔着窗帘往外一看，天啦，店门口围了一层又一层人，路上还有好多人朝这边涌来。

　　不一会，他听见外面有人大声说：“请大家都散开！我们是派出所的！——谁也不能胡来！谁胡来就严打谁！”

　　又听得一个声音说：“我们是来买农药的！怎么把门关了？”接着是七嘴八舌的声音。

　　哦，女售货员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松了一口气。

　　经理打电话来了，告诉她，那个吃了农药的李大庆正在抢救，生死未卜；又问派出所的人来了没有。她把情况报告给经理，经理在电话里干咳一声，“这个……”一下，就发出指令，别开门！不要急！

　　当天晚上，乡广播站广播了生资站卖的农药药倒人的消息；第二天，县广播电台和电视台也播发了这条消息。这天晚上，两辆满载货物的卡车开进雁鹅乡生资站，卸下来的是一大箱一大箱农药。

　　第三天，生资站大门口贴了一张安民告示，要广大农友放心买该店引进的“无敌牌”农药，但每人限购两瓶。

　　生资站请了四个帮手。

　　李大庆的生命保住了，只是如大病一场。通过谈判，生资站除愿意负担他的医药费，还愿付营养费若干。既然生命保住了就要吃饭，要吃饭就要种田，要种田就要买农药，因此李大庆来到生资站领了营养费后，也要求买农药。当然如愿以偿——买了两瓶。

　　却不料，李大庆打了一瓶下田，虫子们安然无恙，要做什么祟还做什么祟。李大庆怎么也想不通，就把另一瓶农药打开，一气灌了几口。

　　这一回李大庆是彻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