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文艺语体词的审美属性
作者：张 礼
《荷塘月色》)短短几十字，朱自清先生间隔运用了“曲曲折折”“田田”“亭亭”“层层”多个重叠词，形象描绘了荷塘、荷叶、舞女的情状，逼真如在眼前；与此同时，它们重叠的音响也间隔着出现，让人体验到一种和谐、舒缓、优美的乐感。再如：
(18)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朱自清《春》)
(19)飒飒江风，漠漠浮云，黯黯心绪。此中况味，岂是一个“遗憾”所能概括!(卞毓方《独秀的另类“文存”》)例(18)中，“嫩嫩的，绿绿的”写出了萌芽小草的鲜嫩可爱，这里两个重叠词连续使用，其听觉美感更为明显；“轻悄悄”“软绵绵”分别诉诸听觉和触觉，写出春风的轻柔与小草的绵软，这里两者对称使用，给人以音节的回环美和一种匀称的节奏感。例(19)中，“飒飒”“漠漠”“黯黯”三个重叠词结合排比对称使用，那种整齐的节奏感更容易被人体验。又如：
(20)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徐志摩《再别康桥》)例中“轻轻”一词重复出现，营造了一种柔和的氛围，加深了读者对“走”“来”“挥”等动作的体验；这种音节的重叠与词的重叠结合运用的手法，也使得音韵和谐、回环动听的音乐美感更为强烈。
双声、叠韵通过声母或韵母的重叠，强化人们对音节中部分音素的音响感受，也能让人产生一种声韵和谐、抑扬动听的音乐美感。例如：
(21)小巷几盏灯火摇曳着依稀的记忆，声声犬吠撕乱无限的幽思。一阵秋风吹过，老槐树抖落缤纷的叶掌轻拍我的双肩，仿佛要与我交谈，……(孟宪学《距离》)
(22)芦青河在连夜急匆匆地奔向大海，那声音嘹亮而昂扬，不断安慰和鼓励着守夜的人们。(张炜《一潭清水》)
(23)雾使簇簇枯草开放着簇簇霜花，只在雾落时橘黄的太阳才从将尽的雾里跳出地面。于是大地玲珑剔透起来，……没有雾的朦胧，哪里有太阳的灿烂、大地的玲珑?(铁凝《你在大雾里得意忘形》)以上三例中，“摇曳”“仿佛”“嘹亮”“大地”“玲珑…剔透”是双声，“依稀”“缤纷”“昂扬”“朦胧”“灿烂”是叠韵，在这样的文艺语体词的两个音节中，相同相异的音响有规律地出现，形成了一定的韵律，读起来琅琅上口，听起来回环悦耳，这样的音响效果是换用其他语词难以取得的。
以上我们对文艺语体词的典雅性、形象性、情感体验性、音乐性进行了分析，从中我们可以对文艺语体词这一因功能分化而形成的词的聚合获得进一步的认识。需要说明的是，这些特性是就这一聚合整体上而言的，如果具体到个别文艺语体词，它可能有所侧重，只具有其中的部分特性，如“安恬…‘采撷”“矫健…‘思忖…‘昔日…‘学子”等就缺乏形象性，“遍野”“沉浸”“须臾”“夜幕”“闪现”“湿淋淋”等就缺乏情感体验性，“攒动”“大漠”“浪花”“寂廖”“飘拂”“醉眼”等缺乏音乐性。这并不影响我们整体上对文艺语体词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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