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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你不是留不住头发吗?怎么好像长得超过你的标准了?”国师的细心总表现在对伙伴的关怀里。

  诗人不经意甩了下半覆住眼睛的发丝,声音轻缈如絮。“是吗?我一点都没发觉。”

  那是他言不由衷的话,留长头发是为了一个誓愿——

  国师对他的寡言早就习惯,见他没有说话的欲望,只好转向正端来三杯水果茶的快手。“你什么时候学会体贴人了?”

  “我还想反问你什么时候学起鹦鹉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呢!”国师的沉稳是菁英之冠,总部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全凝聚在他的金头脑里,这次见面倒像打开的收音机没完没了的,太稀奇了。

  “嫌我唠叨?你可知道我已经整整闷了一个月,你们这群阎王也嫌的家伙要不就一窝蜂吵得我发疯,要不又跑得一个也不剩,艾曼狄帕玛先生现在有大半时间都留在阿优厄那岛陪夫人,雷神那家伙更是长驻台湾,你叫我找苍蝇谈天说地去?”

  他的牢骚一发不可收拾,宛如赵五娘的里脚布,又臭又长。

  快手莞尔。“原来你也是凡人!”

  “呸!我本来就是人。”这下他连形象也不顾了。

  “你们要打哈哈到什么时候?”托着下领,诗人发出不满的抗议。

  他可是冒着汗流浃背的难受来膛这闲事,可不想浪费时间听人打屁。

  “说得有理,差点被蒙混过去。”国师正襟危坐,严肃起来。

  快手用力揉了揉额头。“是你们坚持要听的——一年前,你们都知道我接下天涯长老交代的一项任务——‘寻找一首遗落的诗’,寻找的对象就是诗画,在那一连串的调查中,我发现她的身世十分离奇,她和唐诗意,也就是户口上和她是一胎同母的妹妹并不是亲姊妹,后来,我托人调出她最原始的户籍证明,她的父母栏写着父、母不详,她是被收养的孩子。”

  “她的身世和整件事有什么关系?”国师如坠五里雾中。

  充其量这只是她个人的背景,怎会牵扯上黑社会?

  “我当初并没有再深一步研究下去,直到前阵子天涯长老来到香港,在偶然的情况下又遇到诗画,以前不明白的情况终于显示出轮廓了。”

  国师因为快手逐步分析而露出错综复杂的神情,而背后的诗人仍沉静如人偶。

  快手喝了口茶,侃侃接下去。“诗画的阿姨,也就是玛莉亚修女,竟是长老的师妹,以此类推,我忍不住又去做了番调查——”

  那复杂的情况完全始料未及。

  他起身由保险箱中拿出一叠泛黄的纸。“这是所有的档案。”

  国师接过一看,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事实。天涯、海角、角海、涯天,四大长老的签名,错不了。”人生如戏,唐诗画的身世是最佳铁证。

  “不可能!四大长老怎么联名签署她是他们的女儿,太荒唐了。”居然有四个男人同时想做这女孩的父亲。“四大长老那年纪做她爷爷都够格了。”

  “我调查的进度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他不在乎她是谁的女儿,他爱的是她的人,和家世出身完全无涉。

  国师仍盯着那叠卷宗不放,他的逻辑和推理能力一向高人一筹,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件一旦融入他的金头脑,马上变得条理分明。

  “你绕了一大圈,不会是想告诉我们,四大家族中有人一开始就参与了这个秘密,然后将那女孩当成一枚对付长老们的棋子?”

  “相去不远,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要等我跟鼎家老大会过面才会知晓。”快手以为,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这其中还有未解开的环扣……

  “你刚才就准备要过澳门去了对不对?”

  “鼎十四应该还在香港,他是第一步。”快手有条有理地。

  “你去吧,这里我会看着。”国师慨然允诺。

  快手一点也没有临大敌的如履薄冰样。“先声明,后屋的机修厂是禁地,违者……格杀勿论!”他板着故作正经的脸,连手势都比划上了。

  “谁有空去摸那堆破铜烂铁!”反击是生为人类的本能,国师情面不留地。

  以快手以前的个性,遭致迫击不作殊死反抗才怪,可这次只是可有可无地耸肩,而后走开。

  快手踅回有着唐诗画的房间。

  他一扫先前的拓磊神采,唇角淡垂了下来。“嗨!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一直觉得没劲,好像少了你聒噪的声音和辣劲,整个生活都走调了。”

  握住唐诗画温暖却稍嫌僵硬的小手,他继续自言自语。“为了让我的生活恢复正常,不得已,只好一次把事情解决清楚……我,要你再回到我的生命来,咳,还有,我先警告你,我不在家的期间别又出去招蜂引蝶了,我最看那王子不顺眼,别让我生气呵!”

  他停了半晌,修长的指划向她光洁的颊,梦魅般的呢喃回荡成不轻易示人的款款眷恋。“我将会有一阵子见不到你,可是我要你知道,我都在你身边。”他脱下指间的一枚银戒套进她的手指,眼中的依恋更深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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