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陈毓华 > 大富当家 >  上一页    下一页


  比起寻常大家闺秀的闺阁紧闭门户的生活,她们家姑娘出门不稀奇,行囊简单也没什么,昔日边关情势紧急时别说换洗的衣物,也曾提着宝剑就去了沙场,幸好现在战事结束了,阿柴虏也遣了特使,送来降书和签署友好关系的条约,至少有好些年那些老是挑衅不安分的番邦都不会再蠢动。

  原本老爷夫人也打算等这场战事结束,就要安排姑娘的婚事,哪里知道未来的姑爷……姑娘的命真不好……

  这些日子她和微芒奉命轮流守着姑娘养病,乍看,姑娘和以往在家时没什么不同,该吃饭就吃饭,该睡就睡,该喝药的时候,那苦得跟墨汁一样的药汁灌进肚子,眉头也没多皱一下,身上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就连背上裂了那么大一道口子,换药时也没听她吱哼过一声,勇敢得令人心疼,也替她捏把冷汗。

  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可是人嘛,不就应该伤心了会哭,高兴了会笑,被惹毛会生气,痛了会叫喊……这样才叫正常,更何况还遭遇了姑爷那样的打击,然而这些情绪上的反应她们家姑娘都没有。

  不明白的人说姑娘凉薄,可她觉得不是那回事,姑娘这是伤心过了头,人好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你先回晴川阁,该怎么收拾,你自己看着办。”她向来不关心这些,出门在外能简单就尽量简单,也不像寻常女眷出门就十几个箱笼、装不完的东西。

  “奴婢这就去。”弄潮福身走了。

  “微芒随我去给母亲请安吧。”

  主仆两人穿过月瓶门,沿着游廊曲折而行,只见放眼处绿树葱茏,鸟儿啼鸣,满径落红,尤其荼靡盛放,穠艳靡丽,香气沁人脾肺,于露白却视而不见的经过。

  说起来国公府不似其他勋贵家的规矩多如牛毛,这和武将出身的国公爷倒没多大干系,虽说武人本就大而化之,可内宅诸事还是捏在芮氏这位侯府嫡女出身的老夫人身上。

  那一派正室嫡母的风范很能唬人,驭下弛中有张,张中带弛,该持的礼一项不少,三个儿子相继娶了媳妇后,她也很乾脆交出内院的管家事宜,放权给大房王氏,观察一阵子,觉得她是个不偏不倚、行事稳妥的,便把管家钥匙、帐本全交了出去。

  她也不用媳妇时时在她身边立规矩,就连请安这事一个月初一十五来应个卯就成,她更不像那些迷信的老妇,动不动就把佛珠挂在手里,佛号念个没完,反倒莳花弄草种菜,偶尔招几个老姊妹打打叶子牌,生活惬意得很。

  至于孙子辈,她更不操心,于家孩子四岁启蒙,五岁就由各自的爹亲带到前院教养,得空时,欢天喜地的来请安,该打赏就打赏,该摸头就摸头,她也乐得做个闲凉祖母。

  因为她的心宽,造就三个儿媳妇对宅斗一事也兴趣缺缺,为了几件衣裳、几样首饰、几份吃食和姨娘置气,浪费自己的精神体力,在国公府这样一等的人家,犯不着让自己变成笑话。

  侍妾、通房又如何?不就是个奴才,妾通买卖,货物耳,真不行,远远卖了就是。

  身为结发正妻只要将夫君伺候妥贴,把自己院子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儿理好,才是正理。

  也因为家风清正,国公府上下一团和睦,比起京城许多大户人家理不清的内宅更让人心羡。

  于露白到的时候,三老爷于纪早就去了国子监。

  于家三房一共有四个男丁,分别是谨、言、慎、行,老大、老四是嫡子,老二、老三分别是两个姨娘所出。

  老大、老三都已成家,另辟了院子住,走的是荫生路子,在衙门、官署谋得一份差使。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极少有人会在科举上头下功夫,难怪祖父不时在言语间流露出只怕一两代之后,国公府便会衰落的忧思。

  二哥是周姨娘唯一的孩子,他不像这于府里其他男丁那般天真糊涂,总以为大树下好遮荫,去年府试位列第五,评为廪生,正和吏部尚书的女儿议亲中,至于四哥,一心扑在他开的生意铺子上,专心搂银子,几天不着家是常有的事。

  如今猷如院里住的就只有于露白的娘亲邱氏。

  她还走在梢间与内室的门边时,邱氏已经接到了丫鬟的通报,脸上一喜,让梳头的丫鬟赶紧把挑好的步摇往发髻上摆放好,于露白便进了内室。

  “女儿来给娘亲请安。”于露白双手放在腰际,规规矩矩的给邱氏行了个礼。

  “娘正要过去看你,身子骨还弱着呢,怎么过来了?”邱氏肤色白皙,因为夫妻恩爱,即便生育了几个孩子,眉梢增添的是女子成熟的韵致,而不见衰颜,又因出身高贵,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端庄,只是这几个月为了这独生么女差点操碎了心,保养得当的脸上也生出了好几条细纹。

  “女儿已经没事了,总要下地走走,活络筋骨,这才好得快。”于露白知道娘亲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与担忧。

  母女俩手拉手过来坐在床沿上,邱氏打量气色显然好上许多的女儿,见她那瘦得像豆芽菜的身架子和摸在手里还是不见肉的小手,心里不由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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