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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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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便说了,她是奉菩萨的意思来寻肚里孩儿的亲事,必须往长安城北边走,直到有人给她一个信物,便是肚里孩儿的姻缘,要在孩儿满十六岁的生辰完婚,从此富贵腾达、一帆风顺;反之,家破人亡、事事休矣!” 制冰靠的是天意,刘氏有些信天认命的笑着。 “既然菩萨都那么说了,你娘生得美,孩儿必然一个版打出来的好,沽饮阁又是赫赫有名的酒肆,我家当家过去得早,我做主应了亲事……唉,水寒,你也别那么排斥,那冰是你亲手给的。” 看着水寒脸色愈来愈难看,刘氏真不知道儿子有什么好不满的? 姚衣衣是个绝色美人,近来也开始学做生意,据说手腕不错,假以时日,必是号人物,外是贤妇、内是娇妻的人儿要上哪儿寻去?就算性子骄纵了些,也不妨碍她的好呀! 她是认定了这个媳妇,不打算便宜了另外三家。 “就是这样才烦。”水寒冷冷说着,为了自己无知时代就铸下的麻烦事儿,有一百个不愿。 只知水家给冰,不知这事细节,姚衣衣瞪大了眼,惊讶的望着眼前男人。 “你亲手给的冰,水寒,你这下还有什么话好讲的?”不认为男人还有资格拒绝,姚衣衣娇嗔道。 男人一听,脸色更加生硬,不看衣衣。 “娘,田里状况如何?”刚才为这女人耽误了时间,水寒记挂的问。 “大伙都开工了,今儿个不是要斩冰?”粗重活早交给儿子,刘氏反过来问道。 水寒颔首,然后头也不回,大迈步的走了。 被丢下来的姚衣衣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她看着那又把她当空气的背影,内心愤怒油然而生。那是一种若有所失的情绪。 “又不把我当回事了。”脱口而出的真心话里半是埋怨半是嗔。 刘氏闻言,几不可察地一笑。 敢情好,姚家两女,她中意衣衣,而衣衣莫非也一见钟情,对寒儿有心? “衣衣呀,制冰的活儿都挑在最冷的时候进行,等会儿要送夜宵,你愿不愿意来帮伯母一个忙?”刘氏试探的问。 就算是客也不能白吃白喝,姚衣衣用力的点了头。 隔行如隔山,姚衣衣总算见识到了。 现在约莫是子时,风吹微雪,寒渗入骨,水家大片冰田却明亮似昼,火光在冰面上反射出五彩眩目的光。 傍晚时空无一人的冰田里,此时人声鼎沸,不畏寒冬拿了大锯子和不知名的工具,在割划着田里的冰,向下开挖。 接连被开采出来比桌子还大、和车厢差不多的冰,被牛车拖向远方。 一块又一块白花花的冰渐次消失在夜色中,只余车前火把在摇晃。 长安城里有宵禁,一入夜便关门闭户,酒楼和店面也差不了多少,约莫用过晚饭后便要收店,怎知城外的夜却如此热烈! 姚衣衣这才知道为何水家内厨的规模可比沽饮阁做生意的款,现下干活的人数以百计啊! 看美人儿目瞪口呆,刘氏悠然笑了,“怎么,傻了?” 姚衣衣直肠子,点头不讳,“真壮观呢!” “冰这行是粗活,不喜欢?”刘氏又试探的问。 这回衣衣却摇头。 她天生有些怪,性格有点像个男儿,但身子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弱女子,所以对这种需要体力的工作、她做不到的事情,反而有种羡慕加上崇拜的情绪。 “城里是遇雪开宴,水家是遇雪开工,这票叔伯兄弟们真厉害,衣衣不知道夏天吃的冰,原来是在冬天这么辛勤来的。” 姚衣衣冷得非要穿着厚厚斗篷,而水家的男儿却仍是简单的厚长衣裤而已。 刘氏浅笑,衣衣这体恤、敬重另一行的性恪很讨喜。 “冬天斩冰入窖,春季备冰,夏天贩售,秋季洗刷冰窖。周而复始,现在我年纪大了,除了夏天的活儿,泰半都是水寒一个人在主持这个家。”刘氏笑说着。 一听见男人的名,姚衣衣开始寻找起那个视她如无物的身影,可人山人海,却独独不见那个男人。 “水寒呢?怎么不见他?”姚衣衣不自觉地将内心疑问抛出来。 刘氏看平时在旁待命的马不在,内心有数。 “水寒大概是去近城一些的冰窖了,先让大伙用点心吧!” 闻言,姚衣衣收回已染上淡淡在意的眼光。 确认冰窖准备好了,而运冰的道路积雪情形也在可容许的范围内,安全无虑,水寒才策马回到冰田。 一到冰田,棚里烤火用夜消的人群中,一身红斗篷、穿梭如蝶的人儿便勾住了他的眸光。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姚衣衣提着饼篮,踢飞衣摆,俐落地走动着,在她的指挥下,姚家苦命的三少爷姚彩衫推着小台车在后面跟着。 “伯伯,光吃粥不够饱,用块饼好不好?” “这位小哥,够吃吗?粥很多,再多添些?” “晚上活很累,还有没有人要肉末饼儿?” “要甜饼吗?给你块松子的!” 不分尊卑阶级,一如在沽饮阁内的招呼,美艳过人的姚衣衣每每走过奉上笑容,便让那些男人如痴似醉地点头称是,像个婴孩,压根不知道肚子已经饱到要吐。 只要多吃一些便能让美人一笑,老老少少喝了粥又要了饼,就算肚子胀破了也甘愿。 而棚子外还有人在排队,为了其他人死也不离开而内心暗妒。 水寒看傻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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