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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要不要我以血明志呀,女侠?”他无奈地撇一撇好看的唇,状似不屑,眼中的认真却瞒不过人, “我高天仰得遇明主,定效犬马之劳,抛头洒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抱拳向天。

  “我替他谢谢你。”她从那玩笑似的戏剧念白中,听出了他的认真。

  “咱们能不能别再这么文绉绉的?”再也严肃不起来,高天仰首先破功。

  “你文还是我文?”

  “我——成了吧?”天下,惟小人与女子难养,至理名言哪!

  “我就说嘛。”她非要再踩上一脚。

  “天哪——”从前,他怎没看出这看似平实少言的女子,也有伶牙俐齿的一天?!

  白色的病房里,一种鲜活的生命力在缓缓流转——

  武司敖回来一星期后,寻妻行动悄悄开始。潮:

  回家。

  敖

  就这么短短的四个字,静静地印在报纸的首版正中央,再无其他言词。四个字,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四开的整整一版报面。

  多像他的作风!

  霸气,简洁,自大。

  她怔怔望了它很久,淡淡的甜蜜、浅浅的酸涩,悄悄在心里酿成一杯不知味的酒。

  回家!

  她好想回家。

  那座犹如坚固牢笼的空旷房子,那寂静的有限空间,那清凉如水的淡淡生活,何时,成了她心中最深切的渴望?

  回家——

  她的家,她和阿敖的家。

  细细的流滢,从她的眸中垂下,滴落在手中的报纸上,滴落在那勾人笑、勾人痛的字上,悄悄晕开。

  她似无所觉,只在唇角漾起小小的笑花。

  一块素洁的手帕,轻轻递到她眼前。

  她抬眸,对上一双淡然的水眸。

  “谢谢你,长安。”她接过手帕,摇摇头,对她的新朋友表示自己没事,不必替她担心。

  谷长安伸指点点报上醒目的铅字,再指一指垂泪的她,眨眨水眸。

  “对啊,是在找我。”楚雁潮轻轻一笑,小心地将报纸叠好,拉她的新朋友坐到床上来。

  若说在这所医院里,她有什么意外的收获,那便是新结识了这位女子——谷长安。

  年纪略比她小上一岁,中等的身材,平凡的容貌,沉静平实的性子,两人偶一相遇的那一刹那,同样平实淡然的浅笑,让两位女子走在了一起。

  “他回家找不到我了。”她可怜兮兮地朝她的好朋友大吐苦水, “所以登报逮我。”

  你,没告诉他你住院了?

  谷长安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给她看。

  “我不想他为我担心嘛!”将头倚到谷长安的肩上,她轻轻地摇, “我怕他昏倒嘛!”

  可怜的长安,如水年华的女子,竟意外地失去了语言机能!只能通过纸笔交谈。

  可你失了踪影,他不是一样为你担心?

  谷长安才不信她的可怜样子。

  “可至少他知道有逮到我的一天,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绝望好,对不对?”她想活下来,可万一老天偏要冷血地收回她的小命,她怎能让他知晓?

  一个无法预知的结局,她不想让他一起承受,她要留给他一个希望,一个生命的希望。

  你,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啊!”楚雁潮吸吸鼻, “等我病好了,我立刻乖乖回家。”

  好想知道你的“他”是什么样子。

  当她倾听了阿潮那延续了二十年的爱恋时,她就想见到两个生死相依的人站在一起的模样。

  那,一定很美!

  “帅啦!”楚雁潮皮皮一笑,用手朝不知何时已斜倚在她病房门板上的高大男子一点, “至少,不比他差!”

  谷长安顺她手指瞧过去,面庞上的浅笑盈盈瞬时消失无踪,只剩淡然的无动于衷。

  “长安,去听他说,去和他谈一谈嘛。”楚雁潮冲男子微一颔首,扭头凑近垂下头的好朋友, “不要等到后悔的那一天。错失了一份感情,你难道不会难过?”

  她并不清楚这男子和长安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长安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幺事。她只知长安常常在私下偷偷发呆,她只知这男子每日都陪在长安的身后,无一刻稍离。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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