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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十三年前——

  “阿潮!阿潮——”不耐烦的呼喝在她耳旁响起,她立刻扔下看到一半的书,匆匆跑到声音传出处。

  “呃,有事吗,阿敖?”几年下来,两人早已形成了默契。

  “没事叫你干吗?我无聊呀?”年纪愈长,个头愈高,脾气愈大的少年恶狠狠地磨牙, “我的饭呢?早上十点多了耶!我的早饭在哪呀?你想饿死我?”熬了一夜,终于啃完了经济学典,再不吃东西,他不会被书压死,也会被饿死。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书看得——”扫一眼冲她眯起黑眸的恶人,马上转身窜往厨房, “我马上去给你做!”没胆告诉他,两个小时前她唤他用饭,他让端进书房,端到书房,却又被他恶狠狠一掌全推到地上,饭撤了一地,害她收拾了半天。

  “想吃什么?”从厨房又探出头来,询问恶人的意见,免得等一下辛辛苦苦做好了,又因不合他胃口而打回重做。

  “稀饭加凉拌小菜啦!别的你又不会做!”一样地,那只恶霸从另一个门后也露出大头,湿淋淋的,正在冲澡,

  “知道了,稀饭加凉拌小菜!”大声重复一句,意思是请他太少爷听清楚了,不是她白作主张哦。为了配合这恶人的自修,他和她所居的楼层独成一体,厨房、娱乐室样样齐全。

  七年,不短的日子,让她摸清了这只大恶霸的生活作息及脾性。

  爱简单,喜静,喜欢黑白颠倒的作息学习生活。

  最怕被人烦,最气被人反驳。

  武爷爷说这只恶霸没人治得了。

  “你好了没有?我快饿趴下了。”只穿一条短裤,拿一头毛巾胡乱揉着头,几大步跨进厨房来。

  “好了好了!”她暗中挤一下脸,快手快脚地将他大少爷御点的饭菜端上桌。

  “啊,饿死我了!”深深地吸一口饭香,大少爷他立即入座,开始狼吞虎咽。

  两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她早已明白他的作息。看吧,吃饱喝足,该睡大头觉了!

  “饱呃——”果见他风卷残云般吃过三大碗稀饭,慵懒地层一层腰, “好困!”

  她一笑,摇摇头,放他回去大睡,径自开始收拾饭碗。

  “喂——”卧室的门口,露出一只长指,傲慢地冲她勾了勾。

  “又怎么啦?”冲净双手的泡沫,她笑着迎过去。

  “借我抱一下啦!”

  长长的手臂将进门的她一把抱住,拖往大床,“今天天气有点凉,嗯?”

  “天凉你还穿一条短裤,冻死活该!”她睨他一眼,顺从地陪他躺在床上,拉上被小心盖在他的身躯。十四岁的小少年,个头却比她还高上几公分。

  老天,不公呢。

  “我死了你守活寡呀?”好看的唇一撇,自大狂妄展现无疑。早已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也习惯了心中开始有了她的影子。

  “又在胡言乱语。”她噗哧一笑,伸手拍拍他好看的脸庞, “还不睡?不是累坏了?”陪在他身边的日子,早已不想改变。由儿时至今,两个人,是玩伴,是朋友,是亲人,也是一对小小的情侣。

  没有谈过情,没有谈过爱,更没有明白讲过一次喜欢,两个人,一辈子的相伴,早巳认定,无关年纪。

  “谁说我胡言乱语了?”咬牙用力啃她柔软的手臂一口,惹她不住呼痛, “我认真着呢!”长臂绕过她的背,将她恶意地挤压进自己胸膛。

  “松手啦?我快没法呼吸了!”挣扎,偏敌不过他的力道,只得依在他怀里,不住喘气,

  “还说不说?”他的手故意覆上她开始发育的胸, “啧,人家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开始发育了,谁像你,都快十八了还这么小!”

  “闭嘴啦!”脸红地移开他的大手,她实在受不了他的调侃,翻身下床, “我回去看书了,懒得理你这只大头鬼!”

  “喂——”临她出门,他又喊住她。

  “又怎么啦?”她叹气。

  “我决定了。”他仰躺在床,双手大张, “后天是你十八岁成年之日,对吧?”

  “是又如何?”

  “送你礼物啦,”他不怀好意地睨她。

  “什么礼物?”难得这恶霸今年记得她的生日。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他笑眯眯地。

  明知他有诈,却还是好奇地又走回床前。

  “再近一点。”他懒懒地勾勾手指。

  “讲啦!”她弯腰,凑近她。

  “这个!”迅雷不及掩耳,他又将她拖上床,瘦劲的躯体紧紧压制住她,细细地说……

  轰——她的脸,一下子燃起大火来。

  这般如此,同样的秋日,一个女孩的命运,由此属于一名男孩。

  现在进行时刻——

  “武司敖——”

  她咬牙,用力瞪着鞋底上臭哄哄的骆驼粪,险些吐出血来。

  “老婆,有什么吩咐?”一手拎着小巧的摄像机,一手抹着额上的汗珠子,他笑咧着白牙,从远处急急奔过来。

  “看看你出的好主意!”她狠狠地扯住他的耳朵,逼他弯腰低头参观她脚上的意外来客。

  说什么让她慢慢往前几步,目光要飘向远方,让他摄下这迷人的落日倩影!

  倩影?哼,是留下倩影了!

  可不留神脚下,她竟踩中了骆驼的排泄物!

  恶——

  她咬牙,朝他用力吼, “混蛋——”

  当她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后,第一个印入她视线的,是抱着她双手的正哭个稀里哗啦的大男人。

  从不知道,一向坚强如斯的武司敖,竟也有痛哭流涕、放声大哭的时候。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知她原先并没有想错,知晓了她的病情,阿敖并非坚强地挺下来,没有被那厄运击垮,而是将那死亡的恐惧——她离他而去的恐惧深藏在心里最隐蔽的一角,在没有人的一刻独自承受恐惧的吞噬,在她面前,在任何人的面前,却一直带着坚强的面具。

  他躲在暗处默默守护她,为她拼命地寻访名医。一切,只为了她。激励她重燃生命的期望,鼓起她求生的斗志。那为寻她而登的铅字,目的,只为此。

  她瞒他,为她;他同样瞒她,为她。

  那搂着她哭到不能自已,哭到形象扫地的男人,那没有勇气清醒撑过那漫长的手术,而选择注射安定陪她睡去的男人,那与她生死相随的男人。

  全是他。

  一个真正的男人。

  一个爱她,她爱的男人。

  望着不断冲她讨好地笑眯眯的男子,她的火气突然消了,也不在乎脚下的外来客是什么东西。眉一弯,清灵灵的笑声,由弯起的红唇中缓缓漾荡开来,在这埃及的黄漠落日下。

  “阿、阿潮?”男子咽一咽口水,有些头皮发麻。

  “抱我起来。”她勾上他的颈项。

  他立刻从命,双手将她托起。



  她轻轻踢掉鞋子,下达另一个命令: “去那边看落日啦?”

  他挑眉,痴恋地望着她的笑颜,听令而行。

  “你说,下一次我们再来这里看黄漠落日,是带着一个小阿敖还是一个小阿潮?”她吻向他的唇。

  “都有。”他眷恋地回吻她,充满爱意的炙眸着迷地盯住她微隆的小腹, “昨天医生偷偷恭喜过我了,说我有了一双天下最可爱的儿女。”

  他和他的阿潮的生命延续哪!

  “啊?真的?!”她不敢置信地尖叫,手握成拳不依地捶向他的宽胸, “可恶!讨厌!你竟敢瞒我,看我怎样罚你。混球,混球,混球!”

  男人的开心大笑,女人的兴奋尖叫,在这广阔的黄漠中,在这金黄落日里,谱出了一曲生命的歌谣,一首属于爱情的歌谣。

  属于有情人的秋天,由此,正式跨入美丽的新世界。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用生命,用幸福,实现着他和她的梦想,享受着他和她的爱情。

  一份超越生命的重爱,属于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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