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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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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什么?”他依然没什么好声气,没有一个男人在被破坏掉得来不易的洞房花烛夜时会开心的,“好奇我怎么明明同玲珑拜了堂,却是什么又没有的?”他哼了一声。 “是啊。”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在窗外看着你和我以外的女子拜堂成亲行大礼时,我的心都几乎快被绞成碎片了?”那种空旷的感觉,每次想起,她都有一种不能呼吸的难受,是生不如死的绝望。 “对不起。”他先道歉,而后哼一声,努力抑制自己想将这个可恶的女子掐死的欲望,不想自己刚刚成亲连春宵的滋味还未尝过,却已成了老童子鳏夫,“玲珑是我妹子啊,我怎会真的娶她?” “亲上加亲,不是吗?”她其实知道他是因为她,却不肯认输地说出来,便笑瞇瞇地附和着他,“我记得老爷夫人可是很乐意呢,再者,你的‘妹子’其实也很喜欢你的呢,是不是?” “爹娘,爹娘!”他忍不住地咬她一口,听她喊痛了,才减了一点气恼,“是我娶妻成亲,是我!我爹娘再如何愿意,娶妻的人还是我!娶谁做妻子也是我做主!你莫忘了,刚刚你在大厅已经拜过爹娘,他们也已经承认你是我的妻子,是他们的儿媳了!你还喊什么‘老爷夫人’?是不是想讨打啊?” 其实有些时候,他真的希望开春可以少那么一点固执与骄傲,如果她肯花点儿心思在他爹娘身上,她与爹娘形同水火不容的情景又怎会出现? “我不要和你吵架。”开春听他这么说,也哼了一声,“我再如何示好,再怎样努力,我在他们眼里却还是微卑的一如草芥,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你这天之骄子的。”她很清楚自己在那一双今生注定生活在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眼里,将永远是不屑的,不论他们表面上承认她是霍家的儿媳与否。 这,或许是她与矢初这一生的遗憾吧。 “只要我们努力着,爹娘总会真心喜欢开春的。”霍矢初不由微微一黯,知道开春说的是事实。 “是,只要我们努力!”她重新振做起精神,笑着说,“矢初,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让你那位玲珑妹妹同意帮你一把的呢?”她虽只与那位很是讨人喜欢却又有些傲慢娇纵的表小姐见过几次面,连交谈也不曾有过多少,却还是一眼就看出那位小姐是喜欢矢初的,“告诉我嘛,矢初。”她软声软语地朝着他撒上一点点的娇。 “你啊。”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的,更何况是英雄最喜欢的美人的小小关口呢? “我和玲珑才相处了几天,怎会喜欢上她?”他先解释最紧要的,小心地瞄了自己的新娘子一眼,见她真的只是很好奇地在听他说,才放下一点心来,“你忘啦,玲珑从小有心悸的毛病,这辈子注定是要与大喜大悲划清界限的,成亲嫁为人妻,从来是不能够的。”虽为表妹心痛,却知这是天命,无法更改的。 “那几日我陪她到处游玩的时候,她就告诉了我,说她这一生其实已经过得够幸运的了,有慈爱的爹娘,有手足情深的兄长,有爱护关心她的姐姐嫂子,就算她的病真的医治不好了,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该拥有的、想要拥有的,她几乎是什么都有了,这辈子只剩惟一的一个的心愿还想试着去完成看看,那就是想知道嫁人、同人拜堂成亲是何种滋味,也好让她不枉在人世间走了-遭。”他的声音不、由得哑了起来。 “我一直当她是亲妹子的,那日听她说了,我心里是极难过的。但她的心愿我原是不肯替她完成的,可不过几天而已,我哪里知道你却说出那样的话来?”回忆起那-日他与她的泪与伤,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望着她,“我就想,我只是陪玲珑外出游玩了几日,开春却会生气,会吃醋!那么倘若我拿另一个女子的介入来做文章,开春会不会同意嫁我?”所以,他咬牙下了赌注! 结果,换来的,却是更大的悲伤。 当时他的确是气开春明明是喜欢他那般深,却依然宁愿让他另娶却不肯答应嫁他,甚至连为何不能嫁他的原因也不肯说出来,他一时心寒,便赌气与玲珑儿戏地拜了花堂,其实只是想知道开春不让她知道自己对他的真心到底有多深,赌她忍心看他痛苦多久才肯救他出来,可是一连三四个月,开春却竟然忍着心痛行事一如先前,到头来熬不住的却是他! 原本已打定了主意要伏首认输了,他瞒着开春不让她知道自己心中的痛苦,可开春的痛苦又如何比他少上一分?可未等他开口,江南连日的暴雨成灾,两人为此分隔两地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切只好又往后延。等好不容易所有过去,他心急地想去镇江迎接开春顺便盼望着能将这半年来的事做一了结,当心向往着和开春重新过回先前的开心日子,哪里知道,什么也没等他去做去说去解释,他千算万算,却怎么也算不出开春已经伤心于他的背弃,离他远去! 开春离他而去的那半年,他是生不如死,活得一如行尸走肉。那种心里空空荡荡、绝望的滋味,他这一辈子也忘记不了。也因此,他一把火烧了开春的开春阁,转而在原地开凿了一座相思湖,修建了起春亭,湖周围重新植上了摇曳的翠竹。那一切的施工都是他亲手监督着去完成的,繁重嘈杂的日夜忙碌,只是不想让自己被相思拖垮,而是希望自己可以撑到开春归来的这一日。 那一纸无字的白纸,在他的眼中,却是欲语还休的一份浓情,却是归期未定的一份相思痴情。 “开春,对不起,我不该这般孩子气的。” “说对不起的该是我。”开春轻轻摇着头,摀住他的唇,双眸含泪,“其实我知道那一切是矢初故意的啊。任再如何喜欢的两个人,总是如我们那般,都会忍不住怀疑对方的真心的。”捉摸不定的情意,谁可以总是那么坦然和笃定的?猜疑、疑心,只是迟早的问题啊,“但看到你真的走进了芙蕖楼,吹熄了那满楼的红烛,我真的是……死了。” 心灰意冷?单单的心灰意冷如何可以描述出她的心情?那一刻,她又如何不是生不如死,又如何不是行尸走肉?她甚至真的想到了一个“死”字,但却又咬牙忍下了所有,不敢多想,只每日陷在如山的船运杂务里,不敢闲下一刻一分。 “开春——” 她摇摇头,阻了他的话语,只继续笑着流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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