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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兄弟,怕只怕我没事,而你却惨喽!”死到临头犹不知,唉……

  “什么意思?”头,开始有一点点麻。

  “兄弟呀,阿棋早已今非昔比了。这十年,阿棋能在书市站稳脚,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处事不惊、深思熟虑,“你以为单凭别人一张嘴,阿棋便会信了子虚乌有之事?”若真如此,闻棋书坊早已倒闭不知多少回了。

  “所以……”头好疼。

  “所以,十年前你或许可以骗倒她,但过了这十年,只怕最终吃亏的,还是好兄弟你。”阿棋可不是什么心纳百川的大丈夫,小仇一样记得牢。否则何必为了十年前笑香楼瞒她一事,故意在阿涛面前来上一段“尚未立业,何以嫁人”的凋皮言论?

  天下,真的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何、何解?”

  “你瞧这日头已升了半天高了,阿棋却还没来这红袖楼抓我,你猜,她现在正在干嘛?”

  “忙她的书坊事务啊!”冷汗,冒出一些了。

  “自从三年前,她已将书坊事物交由八位管事打理,她现在可是闲得很呢!依然在睡她的觉、吃她的棋子糕,外加背那‘围棋十八阵’。”——只是,一切犹如十年前一般,总也背不来。

  “那她……”不会吧?聂修烽冷汗滑滑不绝。

  “对啊!现在她应该正同你家阿涛聊得火热呢!”到头来谁设计了谁,尚且不知呢!

  “啊!我、我要回府了!”他再也不想什么棋局输赢,拔脚便要走,一回身,又抓起闲笑的人来。

  “你陪我回府去,要替我作证哦!我和你下了整夜的棋,看都没看美女一眼的!”

  他家阿涛的耳根子可是很软的,最容易上当受骗。

  “我为什么要去?”

  伸手拂开聂修烽的拉扯,尉迟闻儒依然笑得悠然。

  “你害我差点不能如期拜堂成亲了,我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帮你?”他盼了十几年的洞房花烛夜呢!

  “反正你已做了十几年的苦行僧了,再多做几天又能苦到哪里?”

  不管了,他拉起尉迟便走。

  “你想一想,十年前为了一句臭言论,害我迟成亲了九年,这可是你家阿棋的罪过,反正你一定要代为弥补一下!”

  好事难道非要磨上一磨,老天才甘心呀!

  圆圆的杏眸这次真的很危险地眯在一起了,数年未曾爆过的脾气,眼看便要重出江湖。

  她受够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成亲之日,奸不容易拜罢了天地,好不容易要被牵入洞房了,干嘛这些讨厌的人又要来插一脚!?

  用力吸了几口气,红盖头下的圆脸,就要燃起熊熊大火来。一只温暖的大掌适时握住了紧握的小拳,阻住了她冲天的火气。

  “别怒,看看他们要做些什么。”十年的淬炼,早已使他能坦然迎对一切。

  “讨厌的一群人!害我入不得洞房。”

  “你急了?”这倒新奇。

  “才不是呢!是这巾子太厚,罩得我不太舒服。”很闷的。

  “那不简单?揭了它不就成了?”温温的笑意来自于她的头顶。

  “你不介意新娘子的容貌被一大群男子瞧到?”古有训,妇人不可于陌生男子面前抛头露面哟!

  “正好让他们羡慕一下,满足我一点男子的虚荣心呀!”他才不在乎什么礼教。

  他伸手拈起红巾一角,轻轻朝上一掀,渐渐展露在他凤眼中的,是他爱恋了十几年的红颜容貌。

  “快看,快看!红巾掀开了!”大厅内一阵骚动,人人踮脚伸颈,争相一睹传说中的棋大老板芳容。

  “哇,果然好漂亮!”

  “天哪,真的很年轻耶!”

  一阵阵低呼,全冲向从未见过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棋姑娘。

  “好讨厌,他们干嘛那样看人家嘛!”红唇微启,一面低声抱怨给身边的男子听,一面大大方方地朝四周的众人点头致意。

  “哪一个不想见识到棋大老板的真面目呢?”尉迟闻儒轻轻一笑,“谁叫你故意装得那么神秘?”

  在南京城那十年,众人皆知闻棋书坊的棋姑娘如何有才能,可真正见过她容貌的人,却少之又少。

  一来,她外出必蒙面纱;二来,等培养出自己的帮手后,更懒得亲自出面了,除非是极重要的合作商讨,否则鲜少露面的。

  “我那是体贴你耶!”她才不信哪一个男子,肯大方地让外人对自己的女人评头论足。

  “是,你是体贴我。”叹一口气,不想在今日这种场合与她唇枪舌剑一番。其实呢,还不是因为这小女子的爱玩天性?

  “只要你明白就好。”阿棋扯一扯他的红袍,“到底哪些人是来闹场的?”

  她个头娇小,望不到重重人墙后大厅人口处的骚动人流。

  “你不会想知道的。”老天真爱捉弄人,今日是他成亲的良辰吉日,前来凑热闹的,真可谓是该来的不该来的,今日全部到齐了。唉!

  “就算不想知道,也要勉强看他们一眼呀!”免得以后报仇时找错了人。

  一时,厅内静悄悄的,众人皆停止了交谈,一起望向今日的新娘子,屏息静候。

  “不知是哪几位朋友前来喝杯喜酒呀?奴家有失远迎,请上前来吧。”

  既然躲不开,她便见上一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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