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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如果合适,就继续下去?如果不合适,就一拍两散?”她冷冷哼一声,“抱歉,这不是我的处世格言,所以,我不同意。”

  “你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你看我和王大连,这不是说结婚就要结婚了嘛!”

  “可我不是你啊,恋恋。”她笑着摇头,走过去,从电脑里选歌,“我的人生,我不想有什么变数。我想要的,不是一时的快乐。”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她笑笑,不说话。

  缓慢的前奏从音响慢慢流淌出来。

  一起吃苦的幸福。

  “一起吃苦的幸福?!”

  他摊摊肩,很认真地点头。

  “多老的歌儿啊!”周小朋先撇撇嘴巴,“现在不都是喜欢周杰伦蔡依林吗?怎么还有人喜欢这么老旧的歌呀!”

  “你少说两句啊。”很不满地瞪狐朋狗友一眼,白重阳抓抓头发,却见周围的人个个都拿看外星人的眼神在看他,便很纳闷地问,“怎么了?”

  “重阳,你可真的还是重阳?”王大连眼含热泪,拥抱他。

  “小白,你果真是越来越小白!”周小朋第二个抱上来。

  “你叫我们说你什么好呢,白重阳!”另一个狐朋狗友也挤过来凑热闹。

  “你们够了啊!”哭笑不得地将身上的八爪章鱼们一一拎到一边,他瞪瞪眼,“我找你们来不是为了讨论我的!”

  “是,是,你是为了博美人小黑开心,要我们牺牲把妹妹睡大觉的宝贵时间来陪人打牌嘛!”

  “你越说越过分了,小朋。”他笑着拍狐朋狗友一巴掌,“等青依来了,你们说话给我小心些,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记得啊!”

  “哟哟哟!还‘青依’!”周小朋立刻吐他的槽,“什么时候这么文言文啦?小黑这名字多好听,做什么正正经经地喊‘青依’!”

  “周、小、朋。”

  “好,好,我不说还不成嘛!重阳,刚才你说什么?”

  “我是说啊,青依这样子喜欢这首歌,自然是有原因的。”

  “正确!”狐朋狗友一起为他鼓掌,请他继续分析。

  “可我听了无数遍了,还是抓不出中心思想来。”他拍拍额头,再耸耸肩。

  “那你就当作它处处是中心,句句有思想好了。”狐朋狗友之一不负责任地出主意,然后引来众人一致的白眼。

  “那她曾对你说过什么没有,关于这首歌?”王大连手摸下颌,很严肃地问,“你不是托恋恋探听一下小黑姐姐的意思嘛,可恋恋打探了半天,我觉得也没什么有值得注意的啊。”

  “她是说过一些。”小白先生很认真地回忆,“她先是说,每一次听这首歌,总觉得心里酸酸甜甜五味杂陈,有一点绝望,可又忍不住心喜有所期待。然后又说,现在一起享受幸福似乎很司空见惯,但一起吃苦的幸福却是很难得——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什么意思?”狐朋狗友之一虚心求教。

  “对了,大连,你家恋恋是说,青依说过‘她的人生,她不想有什么变数。她想要的,不是一时的快乐。’是吧?”

  “大哥呀,你问恋恋好了,问我有什么用!”

  “反正这么一相加,我似乎真的抓住一点点的中心思想了。”他手一顿一顿地敲在早已准备好的麻将桌上,皱着的眉慢慢舒展。

  “什么意思啊?”狐朋狗友之一再次虚心求教。

  “还真的一个很正经的女人。”小白先生叹,靠坐在舒服的沙发皮椅上,仰天,眼睛一眨不眨。

  “是很难追到手。”周小朋坐到他对面,也仰天,眼睛一眨不眨。

  “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天下的好女子千千万万,你怎么就偏偏被小黑姐姐煞到了呢!”王大连坐在两人中间,同样的仰天,同样的眼睛一眨不眨。

  “你就自找苦吃吧,小白!”其他的狐朋狗友们也是个个瘫坐各处,仰天,眼睛一眨不眨。

  “到底什么意思啊?”只有狐朋狗友之一还在很虚心地到处求教。

  只可惜人人如石雕泥塑,个个仰天,眼睛大睁,无人理会他。

  “到底在做什么啊,你们!”狐朋狗友之一终于爆掉,将桌上的麻将牌“砰”地一砸,狠狠立誓,大声道,“我以后还理你们这群疯子,我就是最大的那个疯子!”

  “唉,好了,好了,等着小黑姐姐大驾光临也是等,咱们先开几圈吧!”主人家周小朋先生首先收回仰天的姿态,很热落地招呼客人们,“李力,你打不打?”

  李力,就是刚刚指天发下毒誓的狐朋狗友之一,马上积极响应领导的号召,飞一般地挤进麻将桌上唯一的空位,笑眯眯地说:“好啊好啊,咱们先玩着,等小黑姐姐来了再重新开始好了!”然后立刻开始摞牌,摞好了自家的牌,抬头,却见其他的三人一动不动地手支下颌,正笑眯眯地瞅着他。

  “怎、怎么了啊?”他头皮发麻,第N度虚心求教。

  “疯、子!”

  无数声唾弃的唾弃,终于将这位狐朋狗友之一淹没在唾弃的唾弃里。

  “啊——”狐朋狗友之一抱头,终于宣告神经失常。

  他,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认识了这么一帮冷血的狐朋狗友?

  她,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认识了这么一群疯子?

  “三万!”

  恨恨地将手中的麻将丢出去,她首度在不怎么熟悉的人前露出阴沉的真面目。

  “等一下,等一下!”

  被丢出去的牌被一只白皙的手掌很怜惜地拾回来重新插进她的牌中。

  她猛地回头。

  其他的三位牌友也猛地眼睛大瞪。

  “瞪什么瞪啊?”白皙手掌的主人很斯文很和气地一笑,精神的黑眼珠却威吓似的慢慢一眯,“我又没看到你们三家的牌。”

  三位牌友恍然大悟,忙笑眯眯地点头,不言不语。

  “青依——”很温和的轻轻一声喊,全然未觉包括被喊的人在内的全体听众集体打了个寒战,“你看,外面已经有两张西风啦,你还捏着它做什么?西风!”白皙的手掌很潇洒地将牌丢出去。

  牌桌上暂时一阵寂静。

  坐在可怜下家的周小朋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有人说话,便努力地笑笑,很有商有量地说:“没有人吃碰吗?那我就拿牌——”

  “等一下,等一下!”白皙的手掌又很怜惜地将西风拿了回去。

  众人咬牙,勉强垂下眼珠子,不敢瞪。

  “又怎么了?”她深深吸一口气。

  “我想三万也没有用,西风还是留着吧!”

  她忍耐,重新打出三万。

  “等一下,等一下!”

  众人顿时一口气上不来。

  “你到底要怎样?!”

  小黑姐姐要爆了。

  “我想,还是先打西风吧。”自告奋勇充当最佳谋士的男人还是笑眯眯地,很负责任地全盘考虑,一切从大局出发,“三万容易靠牌啊。”

  “重阳,你决定了?”坐在下家的周小朋很尽责地再问一句。

  “决定了,你看我像是举棋不定的人吗?”

  ……

  像,不但像,你根本就是啊!

  众人心中暗自唾弃。

  “那我拿牌了哦?”周小朋小心翼翼地通告全场。

  手,很慢很慢地伸出去。

  “等一下,哈哈,等一下。”

  众人瘫了。

  “王大连你做什么?!”

  “哈哈,不好意思,哈哈,很不凑巧,恋恋正在单吊西风,本来她还想下一圈改牌的……哈哈,我们糊了,糊了。”

  ……

  这牌,真真是没法子打了!

  咬牙,她站起来,很痛快地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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