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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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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京城人,再没见识,可打到这沙漠里来,就听到“漠北狼王”的一些事迹,同情心?少爷你在讲笑话吧! 老牛呀!你千万慢点而走……慢点而走……哇…… 站在黄沙大道中间的高大男子,年轻的脸上,五官冷峻、剑眉锐利、鼻梁高削,天然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右眼角那一道明显的伤疤,增加了他的野性,利眸中流露出的狂鸷眼神,更是狠劣得令人不敢直视。 打算进玉陵城的百姓们,离那年轻男子远远的,纷纷绕道而行。 男子盯着那堪称“龟速”的老牛车,深邃的眸中闪过一道逼人的火光。 该死的云墨,竟然敢阴他!雷貉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云墨会对自己耍阴招,不仅下蒙汗药,还带走了他的小媳妇! 他心急如焚地追了七天,总算在这里发现了云墨的踪迹,可是,他的小月儿呢? 雷貉对牛车上那对主仆怒目而视,下颚紧绷得不能再紧蹦,粗壮如铁的手臂上,因双拳紧握而青筋毕暴,怒吼一声:“我媳妇呢?” “息怒、息怒!请听小弟慢慢道来……”云墨已经忙不迭地跳下车,咽了咽口水。 “少废话!她人呢?” “小嫂子……小嫂子她不见了……”硬着头皮,云墨据实相告,不料管家刚从牛车上爬下来,几声暴喝就使他软了脚,还没等脸色大变的雷貉发飙,已经“噗通”一声,迅速跪倒在地。 一边的云墨欣慰地点了点头,何谓忠仆?便是为主子两肋插刀之人啊! 管家已扯着嗓子哀嚎起来:“雷爷啊……请饶了我家少爷吧…!我家少爷上有八十岁的爷爷,下有……下有满府的生意要料理,他死了不打紧,他们可怎么办啊!” 我靠,云墨黑了黑俊脸,原来不是忠仆,是卖主求荣啊! “不见了?很好。”雷貉冷冷地笑,转身掉头就走。 咦?不砍他?不骂他?姓雷的气胡涂了吗? 云墨傻了眼,管家松了气。 “雷貉……”云墨想不明白,不死心地在后面大叫:“你上哪儿去啊?” 雷貉头也不回地甩出两个字:“麓城。” “哦!”云墨奇道:“你去麓城干什么?”先前黄金万两都不为所动,如今怎么又变卦了呢? “杀裴守元!”雷貉乖戾地狞笑,你不是千里迢迢来叫我去救你的老丈人吗?那我就马上去杀了他,教你鸡飞蛋打,一场空。 什么?云墨再也笑不出来了。 可想而知,云墨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不会让雷貉去麓城杀自己的老丈人,只得用自己这双螳臂去当车;直到昨日,他们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那翻脸不认人的男人,才改变初衷,先不杀他命悬一线的老丈人了。 今儿是六月初六,也是乌皖族组长,胡车儿娶亲的大喜日子。 乌皖族中,历来为夜间迎娶,因此天色虽已近黄昏,部落里里外外却越来越热闹,处处张灯结彩,透露出喜气洋洋的气息。 众多毡帐中间最大的那个毡帐,足足可容纳百余人,帐前燃烧着熊熊篝火,欢快的鼓乐不断,空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烧烤野味的香气、美酒的香气和女人们的脂粉香,族中的男女老幼皆围坐成一个大大的圆圈,自得其乐地随着鼓点韵律,欢歌热舞、饮酒作乐。 道贺的客人们三三两两地进入巨大的毡帐中,一眼便能望见帐里一片喜庆的艳红,顶部上方悬挂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照亮了毡帐内的每一个角落。 长案上摆满了精心烹制的佳肴,身着乌皖服饰的女仆,端着美酒穿梭其间,席上已坐满了宾客,甚至还有些服饰奇怪、长相奇特的异国人。 满耳的锣鼓喧天,满眼的祥和之气,依然掩盖不住宾客之间的窃窃私语。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族长将夫人休掉,就是为了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嗯,我听说族长夫人巫氏血统高贵,不知那低贱的女子,究竟是使了什么狐媚手腕,竟然能使族长决心连发妻都不要了。” “瞧着吧!那巫氏可不是好惹的,她在乌皖的势力不小,搞不好今晚上有热闹瞧了。” “说的不错,其实关于这新夫人还有更离谱的说法呢!” “什么说法?” “有传闻说她是原先被巴丘那个武屠子娶的……” “啊!竟然有这种事?” “是呀,谁知道武屠子老婆没娶成,反而死了……” “难不成这新夫人克夫?” “谁知道哦。” 云墨心惊胆战地听着,偷眼瞧着那被身边男人紧紧握在手中的白玉酒杯,脊背窜上阵阵寒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残忍无情、杀人如麻的“北漠狼王”也是个痴情人! 若是这胡车儿要娶的真是小嫂子,若是她有个好歹,自己和老丈人的命运,就会像这脆弱的酒杯一样,随时完蛋! 天色渐暗,阵阵欢笑和鼓乐声,借着风儿隐隐传到了另一座毡帐内。 帐内火烛通亮,七、八名乌皖女仆正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为一名妙龄女子梳妆打扮。 女子闷声不响地端坐在铜镜前,任之摆布,忽有一女仆从外端来一盏茶汤,说是族长亲自命人送来,看着女子无奈地饮下,才满意离去。 抬起头,只见镜中佳人明眸皓齿,眉心一朵昙花胎记,衬得肌肤细嫩如玉,正是半月前被云墨从断横山带走的昙月! 女仆们已伺候她沐浴,用熏香熏过她的身体和秀发,才帮她穿上华丽的吉服,打扮妥当后,侍女们见了,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惊叹,悄悄以乌皖语议论起来。 “这新夫人可真美,难怪族长喜欢。” “是呢,瞧这新夫人额上的昙花胎记,族里的那些长老们,都偷偷骂她是花妖转生的呢!” “所以族长才会为了她将族长夫人休了呀!” “这新夫人的性子温柔安静,应该不是狠心肠的人,咱们总算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听说这新夫人是被族长强抢来的,说起来,命运也挺坎坷的……” 侍女们一阵静默,齐齐望向女子的眼光,充满了哀怜和同情。 谁会心甘情愿地嫁给足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呢?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一族之长。 昙月听不懂乌皖话,只是愁云满面地望着铜镜中的丽颜,美眸中,渐渐流露出担忧、不甘、痛苦,以及屈辱的眸光…… 半月前,她本就打算找机会离开断横山回巴丘找奶娘,因为她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一些事:蓟王真是她的生父吗?他确是死于雷貉之手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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