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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镇外的松林里,站着两修地色诡异的女人。

  “你找上我,到底有什么事?”其中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不耐烦地催促,“快点说吧,我家那口子身子不好,我得……”

  “得了吧!在我面前就别装蒜了,旁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另一个身着异族装束的女子冷笑着,“心狠手辣的黄蜂针怎么可能可能变成贤妻良母?”

  “水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农妇闻言,脸色一变,“因你是故友,见人有事需要帮一把我才依约而来,你再扯别的我可不奉陪了!”

  “你别恼,柳大姐,你留在这乌龙镇有何目的是你的事,并与我无关,需要你帮个小忙到是事实。”叫水雉的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对农妇道:“我知道你在鸣凤绣庄里做女工,我得是机会接近那里的厨房,我要你把这包东西搁到夜枭的饭菜里,亲眼看到他吃下去就行了。”

  “你还敢惹夜枭?”农妇惊呼:“连牟天仇都死在他手里了,‘金风细雨楼’如今也倒了,杀手们死的死、废的废,你不好好打算自己将来的日子,居然还去算计他?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他一块死!不为牟楼主,也不为金风细雨楼,只是为我自己。”水雉凄怆地笑了笑,“你不会懂的,但你一定要帮我。”

  “唉……”农妇叹了声气,接过纸包,“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但是你自己也要好自为之,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我可不会再出来了。”

  “我明白,你放心,今后咱们就当不认识。”水雉说完转身便走。

  农妇将纸包轻轻打开,低头嗅了嗅,一抹惊诧印上眉目,既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三日后,镇西。

  太阳就快要下山了,黄昏的夜色即将笼罩四野。

  “吱”地一声,门轻开半扇,月青绫从铁匠铺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铁匠的老婆柳氏。

  “多谢您了,月大夫,我家当家的吃了您开的药,这些天好多了,还劳驾您亲自来看他……”

  柳氏忙着招呼她坐,又感激涕零地道谢:“太谢谢您了,真是不对意思。”

  月青绫轻轻一笑,摇摇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我这些天都在绣庄赶工,听说凤大爷身子也不大好。”柳氏替她倒了碗茶,端给她后又继续唠唠叨叨着,“刚才回来时还看那位刚来镇上的萧大爷,一个人要上西山去采什么草药来着,也不知道他认不认得,万一给凤大爷吃错药可了不得了。”

  月青绫正喝茶,一听这话,稍稍怔忡了下,才抿唇将口中的茶水轻轻咽下。

  “凤大爷也真是,有病也不请您去瞧瞧看,他又不是不晓得您可是咱们镇的活神仙呢……”

  鸣凤绣庄的凤大爷,家大业大,是乌龙镇上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偏偏视钱财如性命,一个铜板都不轻易花掉,整个一标准的守财奴。

  就算病了,也是上西山采点草药熬了凑合着喝喝,死也不肯看大夫。

  有一回月青绫听到全镇上下风言风雨,都传说凤大爷快挂了,说得那叫一个严重,就连酒窝妹都亲自去找谢掌柜把棺材给订下了。于是她索性自己跑了一趟绣庄,想给他把把脉,看看能不能救人一命。

  谁知人家凤大爷不仅不领情,还连面也不见,说是“怕生”。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生?她在乌龙镇住了四年,看到这位凤大爷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真是天性如此,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月青绫默默地想着,又听柳氏说了会镇上别的事情,将茶碗里的水喝完后就拎起药箱起身告辞了。

  身后,柳氏看着那走远的纤柔身影,再回头瞧了眼搁在桌上的茶碗,脸上忽然绽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铁匠铺子在镇西,月青绫要回到位于镇中的医馆,如果不走大道,拐个弯,就可以到镇南边的碧水湖。碧水湖畔,坐落着号称乌龙镇最豪华建筑群的“鸣凤绣庄”。

  鸣凤绣庄的绣品是出奇的好,听说皇商出品供应内宫的也不过如此;而鸣凤绣庄的主人也是出奇的古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天在生病,还有六十五天病危。

  更奇怪的是,就算要死了,也绝对不看大夫。

  那她,要不要转过去瞧瞧?瞧瞧那位凤大爷有没有大碍,还是……着绣鞋的莲足一顿,月青绫站在岔道口,思索着是去镇南的绣庄,还是去西山?

  柳家嫂子说那个人跑到西山上采什么草药去了,谁知道他认不认得,也敢上山乱采。

  罢了!还是去西山上,看看能不能碰到他。

  小脸一红,她压根不愿承认,其实她一开始想去的地方就是西山,因为他在那里:就算她要去绣庄,也是因为他在那里。

  自从那天她从昏迷中清醒,才明白自己摆了多大个乌龙,旁人不明白,可骗不了精明的老板娘,她副要笑不笑的滑稽样子,叫月青绫又羞又急。

  因为过于焦虑而昏倒,明明在昏倒前她看到了萧残夜,也看到他眼底的担心。可为什么当她醒来时,他又不见了?

  他在躲着她?让他亲了,抱了,他居然比她还像大姑娘,躲在绣庄里不出来。

  哼!月青绫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气结。

  她朝着西山走去,一路走一路注意有没有什么动静。这片山林她不常来,偶尔会跟着老板娘去位于半山腰的道观找女道士。路不算熟也不算陌生,万一找不到萧残夜,天黑不好下山了,也能打到往天山道观的小路。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时而被野花牵扯住衣裙,时而被一只松鼠吓了一跳的月青绫,脚步开始加快了。

  天就要黑了!淡黄色的月牙儿爬上了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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