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黑洁明 > 闷烧大天使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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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天际,那颗微亮的星辰,依然在同样的位置上闪烁。 他曾经离开过这片大陆很多次,只有这一次,心底满布了苦涩。 “你知道,我们得离开这里,你已经被通缉。”韩武麒拍了拍他的肩,“来吧,先把伤养好,其它事情都等伤好了之后再说。” 他点头,转身走进船舱,不再多看那被白雪覆盖的陆地。他很清楚,韩说得对,他必须先把伤养好,活着见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回到这里。 走进窄小的舱房,他吞了一颗消炎药,在木板上躺下,重新闭上了眼。 黑暗,很快的袭来。 他比他想象中还要疲倦,他应该要维持清醒,但发炎的枪伤造成的高烧,最终还是让他陷入了昏睡之中。 他的手还有救吗?他受伤到现在多久了?五个多小时。 那还好,只要在六个小时内,神经都还可以接得回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隐约看到……有个戴着耳环的男人走进舱房,在苍白的灯光下,对他露出了微笑。 “严风,是吧?放心……”男人戴上口罩、套上了橡皮手套,朝他眨了眨右眼。“我保证不会拿任何工具桶你身上不该桶的洞。” 那一点都不好笑,这男人难道打算在摇晃不停的走私渔船上,替他动手术?他试图想从那张床上坐起来,但下一秒,开始生效的麻醉,让他完全无力反抗。 再醒过来时,他已经躺在另一张干净温暖的床上。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他分不清楚白天黑夜,只能蜷缩在床上,忍着剧痛和高热,一次又一次的转醒又昏迷,沉浮在那失控的世界中。 有那么一阵子,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怎么了,所以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继续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然后将眼皮微微张开一条缝,不动声色的观察眼前的情势。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橘黄色的阳光,轻轻的从窗外洒落。 床的旁边有张靠窗的桌子,桌上除了那盏老旧的台灯之外,还有一个简单的电子座钟,液晶屏幕上清除显示着时间。 窗户时开着的,微风扬起了浅蓝色的窗帘。他视线所及处,只能看到那张桌子,还有桌子后面的那面三合木板墙,那面墙有着垂直的条纹,墙上挂着一份风景月历。月历被翻在十一和十二月那一夜,图案是一座雪山山脚下的村落,村落的屋子里亮着灯,屋外的门上挂着圣诞节的挂饰。 那一页有着度假气氛的月历,被阵阵微风吹得一再扬起又落下,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天花板上悬吊着一只老旧的吊扇,和五个有着花型灯罩的灯。 屋子里非常安静,远处有车子驶过的引擎声,偶尔还会听到车子倒车的哗哗声,但不是非常频繁。 他没有看到屋内有其他人,也感觉不到有人,这就像是一个很平静温暖的午后,只除了高达二十度的气温,一点也不像他有印象的寒冬,这里也不像他所待过的任何地方。 他闭上眼回想,几乎在瞬间,他记起自己被人诬陷,遭到通缉,然后逃亡,接着被韩带回这里的记忆。 所以,这里是红眼,韩武麒开的那间意外调查公司? 下船时,他的麻醉还没完全退掉,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他,是被扛下车的,他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确定,但十之八九应该是了;他记得路上的广告招牌写着繁体中文字,墙上的月历也写着繁体中文。那医生可怕的笑话和笑容在脑海中闪现,他忍不住动了动受伤的右手。它能动,而且会痛。 那很好,至少它还有知觉。 腰上的枪伤也会痛,但感觉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他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感觉到有人,所以他睁开了眼,然后以左手做支撑,慢慢坐了起来。 某个人!可能是那位恐怖的医生——脱掉了他的上衣,处理了他的伤,他的腰上缠着绷带,他的右手则被石膏固定住了。 他试着一一移动每根指头,从拇指、食指到小指头,很不幸的,他的食指和中指还是没有办法动。 在走私船上,有那么一阵子,当它开始发炎,一度红肿的像德国猪脚时,他以为他会失去右手。 看来,那怪医生毕竟是保住了他的右手。 至少它们现在都还在,五根指头,没有少掉一根,他可以晚点再来烦恼其中两根手指指尖完全没有知觉的问题。 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他看向屋子里的其他地方。他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床的左侧有着一组衣柜,衣柜旁有扇显然是通往浴室的门,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浴室贴着磁砖的墙和地板。那提醒了他的生理需要,他忍着痛移动自己,站起来的瞬间,晕眩的感觉几乎再次夺走了他的意识,不过腰侧的疼痛振奋了他萎靡的精神。 深吸口气,他移动双脚,走进浴室,疏解快爆掉的膀胱。 搞定生理需求之后,他洗手时,看到镜中的男人,微微一愣。 逃亡的那几天,他没时间刮胡子,也刻意把胡子留长,满脸的胡子,对他来说在寒冷的西伯利亚是很好的防护,但在这温暖潮湿的地方,那只让他下巴发痒。 他想把这联胡子处理掉,不过或许要等明天再说。 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回床边,那花了他不少力气。 当他坐回床上时,已经冒了一身的汉,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左手却抖得像吸毒成瘾的混混。 该死,他虚弱的像个行将朽木的老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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