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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我懂了。”她凝出一阵假笑,不落痕迹地挣脱他的钳制。“因为她没有我美是不是?我忘了你从来就只迷恋美色,根本不在乎谁是谁?”哼!好色之徒。

  “走吧。”楚孟扬蓄足耐性,听她发完牢骚,即一刻也不愿多浪费,立刻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他轻装简从,不经通报,也不曾知会任何人便赶到这儿来。离去时,自然也无需惊扰乔氏夫妇。

  仙儿不为所动。“我没办法跟一个生性凶残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想到水旺伯无端病死,她就怒火中烧。

  楚孟扬微愕,继而淡然一笑。

  “我是凶残,然只对恶人。”苍天不仁,他尽一己之力,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水旺伯也算是恶人?”

  “他与我何干?”楚孟扬大惑不解。这女人为了不愿和他返回憩园,居然拉里拉杂扯出一箩筐不是理由的理由来责难他。

  “亏你装得一副无辜相。你曾答应我请一名大夫去替水旺伯诊治,结果呢?不过才几两银子,你竟让他活活病死。你说,你不是天性凶残是什么?”

  仙儿指证历历,他则如坠十里迷雾。

  左从风办事素来可靠,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此事必定另有隐情。”

  “隐情就是你舍不得花钱,惯于草菅人命,言而无信,而且死不认错。”

  “你胆量不小。”自他一夕致富后,便再也没人敢直指他的过错,何况那还是些莫须有的罪名。

  “不高兴?惹火你了吗?”仙儿取出藏于怀中的画轴,交到他手上,“毁了它,连人带画,我会感激你的。”

  “你在威胁我?”楚孟扬脾气极硬,他肯亲自跑这一趟,已经是破天荒的了,她却不知珍惜。

  “别会错意,我这是在请求你。”既然离不开他,又没那度量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欸!天,她甚至不确定他肯不肯要她呢。

  他当她是什么?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女人,所以就能任其好恶挥之则去、呼之即来?“你宁愿一死,也不愿跟我回去?”这是他听过最荒谬无稽的话。他不信和他相处有那么难。

  仙儿凄凉地点点头。

  气死他了。“我为你拚却九死一生,险些送命,你就这样报答我?”难道她丝毫不留恋他们共同有过的美好辰光。

  仙儿怔忡地低喃:“你那么做,是因为爱我吗?”

  “我那是……”

  爱?记不得有多久,他不曾问过自己还能不能爱。他殆精竭虑,只求出人头地,雄霸一方,女人等同于财富,用来满足虚荣、象征权势,他何尝真心爱过她们?

  爱?太虚无太飘缈,也太奢侈了。他早经荒芜、冷死的心,是否依然残留着那样的火苗?他不敢确定,因为遗忘太久。

  “不用回答。”在他尚未更严酷刺伤她之前,她还来得及阻住泪水,不让酸楚再度折磨她已然破碎的心。

  何必多此一问?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已经写得够明白了吗?

  走了吧,散了吧!

  日暮乡关何处去?烟波江上使人愁。

  一切原来仅是她的痴心妄想,爱上这样一个人,除了伤心依旧只余伤心。

  仙儿幽幽叹惋,翻身跃入画轴……许久许久之后,周遭犹萦绕着声声叹息……像那一夜……

  楚孟扬阴郁森冷的眸光紧紧盯着墙上的画,一瞬也不瞬,害门外的左从风和小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口中默默祈祷这场暴风雨快快过去,恢复往昔的平静无澜。

  苏月琪来探几回,都被左从风挡在门外,无功而返。

  整个憩园霎时间全笼罩着僵凝的气氛,大伙讲话、走路统统自动放低声量,唯恐触怒房里已足足雷霆大发了三天三夜的主人。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即使水旺的死并非我蓄意造成的?”楚孟扬挥舞着双臂,恨不能探入画中将仙儿一把揪起来。

  可恶,又跟他来个相应不理,这女人的脑袋跟石头一样硬邦邦,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难道他只能束手无策,困坐愁城?过往他遭逢数不清的横逆与挫折,不都一路劈荆斩棘走过来了吗?为何独独对她无计可施?

  她可以哭、可以闹,可以做任何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就是不要一声不吭,他会受不了的。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金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千金散尽得以买她一笑,他诚愿倾荡家产。可她明白吗?

  笨女人!事情不弄清楚就乱吃飞醋。苏月琪是他表妹,纵有一千个错,他也无法置之不理呀!

  “名分”是他唯一给得起的,苏月琪和他都清楚得很,今生今世他们就只能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仙儿搞不清状况,偏他又生就一副臭脾气,坚持不肯低声下气跟她解释,才会越弄越僵。

  “握手言和怎么样?我不责怪你擅自离开憩园,害大伙平白为你担惊受怕;你也甭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硬编派我的不是。”他自始至终不认为自己有错,纵然有也是无心造成,该被原谅的。

  仙儿瞠目结舌,火得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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