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华蓉 > 染泪花嫁 >  上一页    下一页


  娘的性命还握在罗腾久的手中,她若是心软,那么娘的安危又该怎么办?

  况且,府里这些人的友善、温暖,并不是要给她的。这些温情所给的对象,原是那名叫“林如媚”的姑娘,她只是被强迫来霸占着、享用着。

  十多天来担着罪恶感,她的心头一直盘踞着萦回不去的乌云,始终展不开真正的笑颜,对于别人和善的表示,只能选择尽量回避不回应,只希望大家别再对她那么好。

  没想到,大家却将她的冷淡少言归因于她受到土匪惊吓,加上相依为命的兄长在她面前被杀害的打击,众人不但不以为意,对她反而更加呵护怜爱。

  她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几乎将她淹没的不安。

  穿着新嫁衣,韩真心底浮起一丝小小的自私。

  这件嫁衣,与先前那件嫁衣的意义不同——这嫁衣是为她缝制的!不是别人,是为她!

  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天,让她幻想一下,她是真真正正要出阁,嫁给一个名叫靳硕南的夫君。在心里,韩真向林姑娘暗暗祈求着。

  假装的也无所谓,冒名的也无所谓,越让她沉迷一次,相信自己真的是个新娘子,即将为人新妇。

  一天,让她放任一天就够了。只要过了今日,她会清醒的。

  冒充代嫁,本就不该奢想眼前的幸福。但是,为了守住她对娘的誓言,她不得不对自己撒谎,否则,她实在不知要如何自处。

  韩真缓缓抚着左手腕尚未拆下的布条,像是寻求痛感似的,指尖摸索的沿着伤疤盘绕的地方,刻意的一路用力压下去。

  如果可以,她可以一死求解脱。但是,娘的安危,让她无法放手。

  在清白与娘亲之间,早已作出抉择。

  “娘,女儿先苟活着。事后,再让女儿向你交代吧。”韩真遥望远方低语着。

  在婚礼上,由于新郎和新娘两方都没有父母长辈,因此,靳硕南请了德高望重的柳大夫坐上高堂的主位,为靳家主婚。

  韩真原本想保持着麻木的心情,拜完大礼。但是,热烈的气氛、欢乐的言语,仍然挑动她的心绪。

  靳硕南持扶着她的暖热大手,熨在手臂上,更搅碎她所有刻意筑起的冰霜。

  一拜天地!

  韩真诚敬地向老天跪下,默默地乞求神佛赦免她的罪行。

  二拜高堂!

  想起远在新罗山上、安危不明的娘,她咬住唇,掩在头巾下,放任泪水滴落,在胸前溅出一朵朵隐约的红花。

  娘,您现在可好?女儿一身红嫁衣,娘亲却无缘眼见……

  夫妻交拜!

  她的泪落得更凶……这良人,这归宿,永远也不可能是她的!

  送入洞房!

  这场婚嫁,毫无任何甜蜜与信赖。

  她冒充代嫁的意图,已经预见了未来的背叛,而她的清白,只是付给这个男人遭到背叛的微小代价。

  她的未来,注定了与幸福无缘的宿命。

  手里捏着与良人相牵系的红色彩带,韩真的心茫然了。

  就这样,韩真从拜堂开始,便一路哭着没停过。由于一层红色的头巾覆盖着,不可能有人看见,因此,她肆意地任泪水奔流。

  在喜堂上,的确是没有一个人看见韩真的泪。但是,站在身边的靳硕南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靳硕南脸色古怪地瞪着手背上的水滴,外头天气很好,更不可能是他靳家屋顶漏水,这水滴是在他和真儿互相低头交拜时,落到他手背上的。

  从角度计算、从方位观察,只有一个结论——这水滴肯定、绝对、无疑是新娘子制造出来的。

  他不着痕迹地眯着眼观察她,果然见到她缓伏的胸前有一抹濡湿的印渍。

  她哭个什么劲儿?她顺利的混进靳家,顺利的举行婚礼,甚至他们还打算日后让她顺利的取得情报,还不满意?

  还是这些顺利、美好到让她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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