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华蓉 > 修王挑情 >  上一页    下一页


  “你受伤了?”她低头瞧见他的衣袍上沾着大片殷红,忍不住惊呼。

  “不小心沾上的。”他无所谓地瞄了一下。

  “我瞧对方似乎来了不少人,我以为……”她余悸犹存地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裳──“以为我死了,所以想逃跑?”

  “不……我只是想跑回扎营地搬救兵──”她茫然地摇头。

  他为什么会认为她想逃跑?她从一开始便是自愿的跟了他,不是吗?

  “为什么想搬救兵?你不认为天下少了‘战鬼’,就少了战祸?”他眯眼低头看向怀中渐渐平静的佳人。

  谌霜浓对他的话微微皱眉,不赞同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反驳。“天下的战争,不会因为少了你一个人而减少。只要人心的贪念、欲望不减,战争就永无休止之日。”

  她的睿语,让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奇特的光芒。

  “这句话是谁跟你说的?”他问。

  “小时候教我读书的老先生。”

  他沈默地看着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与话题完全不相干的话。

  “我待会儿叫人来把这儿清一清,再让你来洗净身子。”

  “不用了。”她摇头拒绝。

  有人死在水里,她是如何也不敢再下水去。

  “那走吧!回城后,再让你好好的清洗身子。”

  “谢谢。”谌霜浓为峻德修的体贴所感动,唇边不由自主地扬起清浅笑意──峻德修看着她的迷人笑颜,一股令人感到安定的微妙情绪丝丝缕缕地揉进胸口。

  他忍不住眯起眼,有些迷惘。

  当初看上她的,是她飘忽难控的迷离气质。可现在怎么竟觉得她似乎又不是他初时以为的模样?

  “走吧!”他放开她迳自转身。

  “唉呀!”微小的轻呼响起。

  “怎么了?”他回头,看见她痛得弯腰抚脚。

  “我的脚……”好痛。她是什么时候踩伤的?

  峻德修拧着眉,在她身边蹲跪下来,将她拉坐到他腿上后,伸出大掌握住她的小脚检视,才发觉到她细嫩的脚底伤痕累累……“你……别这样……”她羞赧地想缩回光裸的小脚,他的大掌反而握得更紧。

  “不要动。你的脚底被溪边的锐石割伤了,别再碰到泥土,免得伤口感染!”他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把抱起她,举步向溪边走去──“不要……溪水……”她在他怀中微微挣扭,惊恐地望着仍旧泛红的水面。

  “真难伺候!”虽然嘴上微怒薄叱,但他还是抱着她施展轻功,脚下轻点水中大石往河段上游溯行。

  “啊──”跃上半空的一瞬间,惧高的谌霜浓惊叫了一声,怕得不敢睁眼,小脸埋进带着铁锈血味的胸膛,双手牢牢地攀着结实的肩臂,生怕从他怀里跌下去。

  她忍不住暗暗哀叹,白天时被拎在高得令人恐惧的马背上奔驰,已经坐得她快吐了,没想到入夜了,她还要跟着他像鸟儿一样在树上、在溪间之中恐怖地飞腾?

  她有预感,跟了这男人,往后必然要辛苦了。

  夜静,月白。

  了无睡意的霜浓,眼睛张得大大的,看着晕白的月光沿着帐顶缝隙,朦朦胧胧地筛落到帐内,耳中听着草丛里的虫鸣,远处还隐约听得见守营士兵谨慎巡逻的脚步声。

  除了身边那一股强大的存在感让她无法成眠外,从小到大,第一次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枕露披霜夜宿在野地的新奇经验,让她心里怦怦然地,怎么也静不下来。

  霜浓原以为今夜一定会被他夺去清白之身,所以在他开口要她上床就寝时,她僵硬而紧张地蜷进床铺内侧,等待避免不了的命运。

  她在这厢怕得发抖,他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和衣倒卧在她身边,淡淡地叫她早点休息后,便闭上眼睛睡觉。

  漆黑的帐内,她紧张地屏息以待,却不见他有一丝动静,耳旁只听到他平稳而均匀的呼息,仿佛真的已经沈沈睡去。直到确定他是真的不打算碰她,她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在这个乱世里,女人完全没有地位,存在的价值,通常是男性世界结盟或斗争下的附加利益。

  她的几个姊姊,全是为了谌城的利益,被身为一城之主的爹,藉着联姻的手段,或贡或嫁的送了出去。

  这一次,只不过是轮到她牺牲,成了谌城战败后向修王求和的贡品。这种遭遇,她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于是她接受了命运,也很明白自己随时都会成为修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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