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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寒风如剑,雪茵单薄的身子在他的怀抱里轻轻地颤抖。他们好象又回到了五分头和西瓜皮的时代,最后一个学期即将结束的前夕,以蓄势待发的雄心和温婉接受安排的柔情,诉说着对未来的抱负和期许。

  在夜的余光辉映下,他们的笑容变得纯稚而天真,仿佛过往的崎岖已辗成平坦大道,天上等着他们昂首阔步。

  “你知道吗?那天我在路上拦住你,除了向你道别外,还有别的话要告诉你。”他粗大的手捧起她的小脸,令她注视着自己。

  “什么话?”她不习惯近距离直视他的眼,他汪洋似的黑眸,总令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其实那时候我鼓足了勇气想向你认错,希望你能考虑重新再接纳我一次。”

  “别说了,现在才就这些,不嫌太迟?”她把澄亮的水眸转向别处,以回避他咄咄逼人的态势。

  “这表示你肯原谅我,还是打算把我永远摒除在门外?”他有些动怒,拥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加足力道,紧束得害雪茵差点喘不过气来。“我承认,过去我太荒唐、太堕落。为了展现自己魅力十足,漫无目的地去追逐不爱的女人,接受不道德的诱惑,尤其可恶透顶。但我爱你却是千真万确,无唐置疑的。”

  “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她想表现得落落大方,不以为意;然后,楚倩的影子却不请自来,异常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不晓得楚倩她,怎么样了?”

  “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提起她。”他盯着她的眼,良久才道:“你吃醋了。”

  “才没有,我为什么要吃她的醋?”雪茵极力否认后,立刻自觉这根本是越描越黑。

  季仲桓却笑得好开怀,他百分之百肯定,她在吃醋,由此可见,她仍在意他,也许不足以称为爱,但喜欢的成分绝对有。

  “她嫁人了,嫁给高我们一届的学长苏智成。”

  “是吗?”她干么要如释重负呢?没出息!

  雪茵气恼地咬着唇,跟自己生起闷气。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的折磨,她还是没勇气去争去追求,难道她这一生都要等着别人把爱情、把婚姻,乃至幸福交到她手中,她才能真真确确地拥有一些什么?

  可,万一没有这一天呢?她是不是就要孤寡以终?

  泪水又不争气地聚满眼眶,她紧咬牙关,无论如何不叫它们滴落。

  “你今晚有事吗?”

  “我会在旧金山待到后天早上。”他蓄意错过两次法院开庭,看看乔治被一群客户交相指责时,还能不能趾高气昂地叫嚷着要炒他鱿鱼。

  “那……今晚可以陪我吗?”雪茵不敢看他,五官深深埋入胸前,担心万一他拒绝了,自己是否该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

  季仲桓惊诧地睇视着她,不相信方才所听到的。

  “我不是要掠夺另一个女人对你的所有权,也不愿破坏你们的婚事。我只是……只是希望能够……很真实的爱你一个晚上。”

  她青葱似的手指插入他浓密的短发,仰头索求他的吻,在他仍惊疑不定时印上自己温润的唇——

  这一刻她需索的不是天长地久,是诚挚渴望短暂即成永恒。

  其实爱情贵在把握现在,能把握每一个相聚相守的时光,倾心狂恋,才有机会连缀成不朽的永恒;没有现在,逞论以后,更不必奢谈白首相偕。

  季仲桓只怔愣数秒钟,旋即回报以更热情热烈的舐吮。他们顶上,豆大的雨珠滚倾而下,时还带点白天骄阳的余温,不久便冷冷清清,寒入背脊,提醒他们此时已是天凉好个秋。

  “到车里去。”他提议。

  关了车门,雨慕沿车窗斜斜纷飞垂悬,旷野昏黄的银灯显得格外澄净明亮。

  他从后座拎出一条毛巾轻轻罩住她的头,帮她拭去脸上及发上残存的雨水。

  雪茵低垂螓首,许久不作声响。

  “怎么了?”他发动引擎,扭开车顶上的灯,发现毛巾遮覆下那张粉嫩的俏脸,已是汪洋一片。

  “雪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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