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何弦 > 戏弄潮郎 >  上一页    下一页


  潮生就似一尊傀儡木偶般,任人随意摆布。

  一直侍立在新娘身畔的使婢,不由偷偷觑了这位新姑爷一眼。姑爷虽然面容俊俏,温文尔雅,但是一双眼却深敛紧锁,仿佛这一切热闹景象都扰不了他。

  他可是新郎倌啊!从没见过哪家的新郎是这般不露分毫喜色的。

  使婢暮霞心下暗忖:

  这样一个姑爷,小姐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礼成之后,宴客于大厅。潮生一路敬酒,不知情者只道是新郎倌欢喜过头了,一些与程府相熟的客人却觉奇怪:不是程家长子成亲吗?怎么今天婚礼主角换成程家老二啦?

  潮生第一次这般毫无节制的饮酒,看在然生眼中,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喜筵直过三更后才渐渐散去。

  潮生待贺客都离开,才在小弟然生的扶持下回到后院。

  “叫舞文来吧,你也忙了一整天,回去休息了。”

  然生瞧他醉得厉害,也没多话,便要人去传唤舞文来。

  “舞文,好生伺候你主子。”然生微笑说完,便退了去。

  舞文与平砚两人分边搀起潮生,舞文低声询问:

  “主子,是要回倚庐,还是上重华轩?”

  潮生醉眼包斜的瞪了舞文,冷哼:“我为什么要上重华轩?”

  潮生嫌恶的挥了挥手,示意舞文闭上嘴。

  “我醉得厉害,今晚我只想回倚庐睡上个好觉,你别同我 嗦!”

  主子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舞文除了照做,别无他法。

  回到潮生卧室,舞文让其他仆役去准备醒酒茶与毛巾,潮生在饮过茶水后,揉揉感到微微不适的太阳穴,吩咐下去:

  “今晚我睡在倚庐的事别多口的传到老夫人处,免得她老人家悬心,你们给我记牢了。”

  说完,遣退所有下人,潮生才得以能静下心来。

  酒精使得他的体温升高,也使他的心狂躁不已,他想要一些清凉,让他能稳住自己一颗既怨复恼的心。明知自己没资格去迁怒,没资格去埋怨,但是要怎么做才能不怒、不怨呢?

  他推开窗扉,正好面对当作新房的重华轩,由重华轩窗纸流泄淡淡的晕黄烛光,潮生清楚那位名分是自己妻子的陆家小姐正在枯坐等待自己。

  心头闪过丝歉疚——毕竟,她比任何人都无辜,不是吗?

  但是,他就不无辜、不无奈吗?他本是可以不染尘埃的……唉!自找苦吃,不是吗?

  芊茴的娇颜再度浮现心湖,一想到芊茴,心又揪紧了,他没法说服自己忘掉她。

  既然他无法忘情于芊茴,又怎么能勉强自己去与另一名陌生女子亲近?

  潮生不愿让自己更难受,遂合上窗门,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床榻一倒。

  潮生躺在床上,朝天苦笑,自顾自的睡去。

  穿着一身束缚的装扮,头上顶着沉甸甸的凤冠,新嫁娘陆云瑛维持这别扭的坐姿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以上,她有一肚子的不耐。

  她将一直覆在脸庞的一方红绸帕揭下。真是闷死人了!望向已燃烧大半的龙凤烛,她往门外唤了声:“暮霞。”

  暮霞入了内堂,只见小姐早把凤冠霞被拿下丢在一旁。云瑛见暮霞入室,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

  云瑛见贴身婢女瞪大了眼,微微一笑,问道:

  “我坐这床也真够久了。现下外头是怎生情况?”

  暮霞神色不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姐的问题。

  云瑛美眸一瞟,瞧丫头脸色别扭,便知道她心里藏了话。她清脆一笑,温言道:

  “暮霞,你有话便说,这就咱们两人,有什么不能说?”

  小姐这么温柔婉约,她怎么能遭到错待!若不说出来,那不是太委屈小姐了。暮霞忍不住气,脱回而出:

  “小姐,外头的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姑爷却没有往新房这来,今晚可是小姐的洞房花烛夜啊!这不是明摆着给小姐没脸么。若传了出去,不正好给人乱嚼舌根。”暮霞说得气愤,那神情逗笑了云瑛。

  “就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瞧你恼怒成这般模样,暮霞丫头,你就是大惊小怪。”云瑛抿嘴轻笑,轻摇蛲首。“小姐!姑爷对您不理不睬,您还当没事,暮霞真不知小姐怎生想。”

  见暮霞嘟起小嘴一字一句数落着,云瑛觉得好笑。她倒真是替自己抱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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