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花颜 > 不是秘密 >


  孟岁州很想在乔莹面前端出身为师父高高在上的架子,可是他被乔莹的一字一句打得溃不成军,不得不改口说道:“好好好,我去参加小花铃的婚礼总行了吧,这下子你该不会再怨我。”

  哪有这么简单!

  横瞪他一眼,乔莹站起来,拿起平常放在角落给孟岁州丢脏衣服的桶子,往外走去。

  外面的天色大亮,清晨的云雾在艳阳下消散无踪,绿叶上的露珠反射出璀璨光芒。

  来到井边,她下意识的拉起一桶桶的水,动手清洗孟岁州和自己的衣服。

  孟岁州总共收了四个徒弟,一男三女,大师兄风创,大师姊欧静燕,她乔莹,小师妹秦花铃。

  说来可笑,孟岁州年纪轻轻就有四个徒弟要养,他要开枝散叶,扩大自己的宗门武派,也要秤秤自己有没有养家活口的能力,她这个师父武功一等一,性子爽朗大方,其他没别的大本事,要养活他们这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他根本是手忙脚乱。

  最后,在受不了他们妨碍他出去追求刺激、危险的情况下,狠心的抛下他们,自己闯荡江湖去了,以后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确定他们这四个在绿山岩相依为命的师兄妹还有没有活在世间。

  大师兄风创因为身负血海深仇,一心一意只想苦练孟岁州真传,早日学成下山,什么事也不管,更别提会照顾他们这三个师妹。

  大师姊欧静燕虽然不爱笑,不爱说话,但也不是冷漠的人,只是要她管理家事,她会把他们唯一安身立命的家给烧了。

  至于小师妹秦花铃,就更别指望她,一个要娘的小孩儿能做些什么?!所以照顾他们的重担全扛在她身上。

  她除了要设法喂饱小师妹外,偶尔还要注意大师兄苦郁的心情,不要让他走火入魔,更要留心大师姊不要傻傻的把自己给卖了。

  她细小的肩膀要扛起这群人的生活起居,没有一个女子该有的梦想,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这到底是谁的错?!

  突然,一阵撕裂声惊回她的心思。

  低头一看,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把气出在孟岁州的衣服上。

  霍地,她抬头看向捧著碗盘站在她前面的师父。

  乔莹冷冷的觑著他,孟岁州轻咳一声,蹲下身子,预备动手清洗碗盘,只是他三徒弟的眼神好冷,冷得教他双手僵住。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惧怕他这个徒弟?

  怕她生气,怕她不给他好脸色看,怕……

  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根本不用怕,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又是她的师父,怎么说都不应该任她摆脸色,把他踩在脚下蹂躏。

  乔莹森冷的开口,“把碗盘放下,你把碗盘弄破,还是我要收拾善后。”

  孟岁州眯眼,身为人师,他不能每次都让自己的徒弟牵著鼻子走,没有一点为师的尊严,这不像他的为人。

  他不能在外一条龙,在家变成一条虫。

  她不让他洗,他偏偏要洗给她看。

  孟岁州动手清洗碗盘,却不敢看向一脸不以为然的乔莹,心底开始反省自己不对之处。

  他承认这段日子他太依赖她,什么事都赖给她做,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说不出的疲累让他动都不想动,从今以后,他不会再事事麻烦她。

  乔莹盯著他的动作,暗忖,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师父懂得体贴她的辛苦,还动手帮她做家事?天要塌了,或者他打算累死她?

  最后一种倒是有可能,因为他这两年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什么事都是她在烦恼,她在打理,到最后她都认为她是一个人在绿山岩过日子。

  她娇美的嗓音冻成冰,“不准打破,一旦你打破,我发誓我绝不会再帮你处理。”

  孟岁州双手一停,不敢置信的抬起眼,觑著乔莹,她白嫩的颊边飘荡著几缕黑发,好一个出水芙蓉的俏佳人,但再认真一瞧,她的表情傲视无理,甜美的嫣红小嘴会吐出毒液,整个人显得好熟悉又好陌生。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浓眉一沉,大手伸入水里往上一掏,晶透冰凉淋湿乔莹的小脸。

  她惊讶的跳起,孟岁州贼笑的将手边的水盆往她脚底送。

  叭一声,她的双脚已经全浸在水盆里,湿了下半身,她直喘著气,瞪著他。

  他敛起偷笑,关心的问道:“乔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鞋子都踩进水盆里,把要洗的衣服又弄得更脏,辛苦的还是洗衣服的你啊。”

  听他故意消遣她,她的脸色乍青还红,“是你陷害我,不是我不小心!没想到你竟然下得了手,用水盆找我麻烦?”她的辛苦换得的是这种对待?

  “哼,谁教你一大早在我面前摆张臭脸。我可不想见到一个脸没洗干净的姑娘家在我眼前晃,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好心情?这两年你哪一天有好心情了?!”

  “当然有,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才什么都不知道!”

  乔莹跺脚,恨恨的伸手抹掉脸上的水渍,他倒黑为白的话刺入她的心窝,伤得她的心隐隐作痛,她气极,蹲下身,抓起水盆往他泼去。

  他机灵的躲过,狂傲的啧啧有声,“手脚太慢。”

  她恼怒成羞,眼泪如涌泉盈满眼眶,“你欺负我,我要跟别人说,说你一个堂堂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小女子!”

  孟岁州瞠目,“打不过我就耍赖,你到底还是不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他实在很怀疑一向乖巧的乔莹怎么会变得无理蛮横,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她心底最深处的酸涩不断的冒出,无法掩藏的脱口而出,“我连不想当你的徒弟都不行!”

  “乔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原谅我,师父,如果我的话冒犯到你的话。”她说得嘲讽极了。

  孟岁州脸色难看,他不再忍让,开始反击,“如果你看到我那么难过,干嘛不学学风创他们三个下山去,眼不见为净算了。”

  乔莹的水眸冻成冰,扫过她这个不知感恩的伟大师父,他以为她留下是为什么?要不是为了他,她何苦在这鸟不生蛋的绿山岩耗上两年,而他竟然还敢一副嫌弃她的模样。

  “你以为我不想走吗?”

  “既然想走,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因为……”

  乔莹气怒得吐不出完整的话,她能说什么,付出了十几年,换来的只是人家一句你为什么不走。

  她何苦!

  孟岁州咕哝,“人家总说,女孩子留在身边不嫁人,会留来留去留成仇,还真是没说错。讨厌我,就走,我不会留你。”

  她是他的徒弟,又不是他的仇人,总是拿那种想杀他的眼光觑著他,她当他是木头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乔莹丢下手中的衣服,红著脸怒道:“你说得没错,既然你这么不想见到我,我不会自讨没趣,留著被你赶出门,我自己走。”

  “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你一向不是容易生闷气、胡乱发脾气的姑娘家,为什么你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连我都不能幸免?”

  问她在耍什么脾气?

  乔莹几乎要尖叫著说出原因。他可曾想过这两年他跟她说了几次话,她为他做了多少事,他除了没有一句谢谢,根本未曾正眼看过她,现在他还说出那种没良心的话,她再也不要这么卑微的去讨好一个没有心的人。

  “好,既然我这么碍你的眼,我走!”

  “乔莹!”孟岁州拉住她,沉著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愤怒掺杂哀怨的表情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不能置之不理。

  看她低头不语,孟岁州以为他猜对了,心急的追问:“是谁?告诉师父,我为你主持公道。”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惹他的徒弟,他绝对要那个人好看。

  “哼,普天之下谁敢欺负我?!我可是你的徒弟,在江湖上谁不敬你这个救苦救难的大侠客三分,看在你的面子上,每个人也要让著我,谁敢不要命的惹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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