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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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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平平在日记里写些什么吗?他说他爱我们家的每一个人,他爱我、爱乔毅安、爱我爸爸、爱我妈妈,可是我们这些他爱的人却用爱逼他,不能爱另一个他想爱的人。平平在日记里没写过一句埋怨我们的话,他只埋怨他自己、埋怨他写什么不能为了我们这些家人……活得正常点。 他说,他不愿意因为他的不正常,让我们这些他爱的人,过得不快乐,可是他又实在没办法为了要我们快乐,阻止自己的情感。他说既然他的存在,只给我们这些家人带来羞辱,又不能自由地爱他想爱的人,那么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懂吗?古岳威……平平从头到尾只顾虑他身边人的感受,为了终结我们的痛苦,所以他结束自己的生命。平平那么爱我们,可是我、乔毅安、我爸、我妈,给了他什么?是爱吗?还是我们这些说爱他的家人,爱的根本不是平平,爱的只有我们自己一张薄薄的面子? 如果我们真的爱平平,我们应该可以给他一点自由,平平要的不过就是那么一点爱人的自由!他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男人、爱上一个跟他同样性别的人!那又怎样呢?!” 第八章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雨底下的两个人静默了许久。 古岳威至此才彻底明白,乔毅平的死,是因为他的爱不被允许,不被家人、不被一般大众允许。当然,以现在看来,同性爱已经不算了不得的大事了,但时间往前推个六、七年,那时的风气确实不若现在开放。 难怪乔毅安谈到乔毅平的自杀原因,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是感情问题。 他这时才完全明白了乔笑雨的痛苦、明白了笑雨为什么说讨厌伪善者的原因! 口里说着爱人,若不能行实质宽容的作为,确实是种伪善。 “古岳威,乔毅安是不是告诉你,平平死后,我一直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我的父母?他一定是这么说的。”乔笑雨脸上扯开一抹嘲讽的笑,她其实没要古岳威回答问题的意思。 接着,她说:“你知道吗?其实他们都猜错了,我根本不是无法原谅他们,我不能原谅的人,事实上是我自己!我不能原谅自己口口声声说,我跟平平的感情最好,但在平平最需要的时候,我却连一点点支持、一点点体贴都没办法给他!你懂吗?我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 说到后头,乔笑雨激动地拍着自己的胸、放大了声音,这一刻紧悬在眼睛底下的泪,跟着痛痛快快一颗颗滴落下来。 “如果当年的我,多一点点判断能力、多一点点宽容、给平平多一点点支持,让平平知道,我好爱、好爱他,他也许不会那么绝望! 我多希望像小时候那样,我的感情、我的生活点滴、我的一切都能跟他分享;多希望现在的我,在外头若是让人欺负了,还有他在后面帮我撑腰! 我好希望像小时候那样,有个哥哥可以让我依靠、让我撒娇,我多希望我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平平能跟我分享那种喜悦……你懂吗?古岳威……你懂不懂……” 乔笑雨几乎,是失控地哭喊着,说出在心里压抑了好些年的话,她的情绪很激动。 古岳威看着哭得难受的笑雨,心顿时揪紧了,觉得有什么重重压着……他直觉地把她搂进怀里。 “笑笑,别这样,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这样哭,我的心也跟着难受……” “古岳威,我的父母、乔毅安,他们根本不需要我的原谅,他们没有对不起我什么,真正需要被原谅的人,是我!我需要得到平平的原谅,我想要他原谅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没办法站在他身边支持他……他那么疼我、那么照顾我,可是他不在了,他躺在冷冰冰的泥土里,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小时后我受伤了,是他帮我擦药;我生病了,是他照顾我、喂我吃药。我国小三年级,发高烧,连续烧了两天,平平请了两天假,在家陪我。 平平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但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他。我不知道在他面临生死关头时,是不是绝望地想着,没有人愿意支持,他……就连他最疼的妹妹都不支持他!我不知道在他决定离开这个世界那一刻,他心里是不是认为所有人都遗弃他了…… 古岳威,我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平平自杀的消息传到家里,我当时一滴眼泪也没掉,我还以为那是玩笑!因为我不相信热爱生命的平平,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平平是那种在路上看到生病的小猫、小狗,会因为不忍心就把它们带回家照顾的人,他那么爱护生命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爱护自己的生命?怎么可能……” 她在古岳威的怀里,哭着、说着。 雨,渐渐小了,古岳威的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摸着她早湿透的发,安安静静听着。他知道这种时候,她需要好好发泄、需要一个人听她说那些话。 他很高兴,他是那个能听她说这些话的人。 “后来我确定平平是真的走了、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看完他留下的日记后,我离家出走了……” 在笑雨情绪忽而激昂、忽而低落,说完她对乔毅平的心情后,古岳威沉默地什么评论也没。 走出基督教公墓,古岳威让笑雨的货车停在原处,牵着笑雨的丢坐上自己的车,带着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的笑雨吃了顿晚餐。 他们异常沉默地共度一顿晚餐,在晚餐后,他将笑雨送进先前她在台北惯住的饭店。 虽然古岳威家就在台北市,但他不认为在经历了大起大落心情起伏的笑雨,还有多余的力气,跟他回家住一晚;更别提他家还有个难搞的古老头,他可不希望已经满脸写上疲惫的笑笑,还要分心应付他家啰啰嗦嗦的老头子。 说也奇怪,笑雨在古岳威怀里又哭又吼一番激动后,对他的态度似乎不同了,似乎是变得顾服了。不管是去哪儿、吃些什么、睡哪儿,她完全不表示意见,像个乖乖的娃娃,任由他摆了一晚上。 这么顺服的乔笑雨,让古岳威好不习惯。 但笑笑的表现真是顺服吗?古岳威看着怀里已经睡得沉香的乔笑雨,浅浅一笑。 他摸了摸她的脸、她的短发、她的五官轮廓,陷入思索的眸子,闪着罕有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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