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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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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走了?噢,我们回房吧!”颐竹从失望中醒来,惊觉到赫克律难以置信的眼光,见自己的手还放在他的肩上,忙收了回来,讪讪地对着继子露出讨好的笑,“克律,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今天是望日,太学依例放假,额娘,您……没事吧?”很快地收起自己的震惊,赫克律恢复沉静的宗亲贝勒模样,刻意忽视心下对肩头上突失的温暖的莫名留恋,他略担忧地抬眼看向颐竹,她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快?脸上的潮红十分不正常,是生病了吗? “我……我没事,今天是望日,我都忘了。”颐竹渴望的眼始终盯着赫克律,“他长得和廉腾真的好像!”她反覆地低语着。 “小王爷,既然您今天难得没课,不如和福晋一起去书房吧!福晋早听说小王爷的上篇汉赋得到纪夫子的盛赞,一直想看呢!”罗袖看出主子的困窘,有心地替她解围,暗示的眼瞥向颐竹,恭敬的语调让赫克律无法推辞。 “是吗?额娘既然想看,克律一定奉陪。” “啊!是,克律,跟我一起去书房吧!你阿玛有好多汉学藏书,加上我从家里偷偷搜刮出来的,一定能让你找到喜欢的,还有好东西给你看哦!”颐竹看到赫克律点头,兴奋地绽开笑容,一双手下意识地去拉继子的手。 赫克律技巧地避开颐竹的手,躬身请她先行,“额娘先请,克律随后。” “噢,好。”拂去心头微漾的失望,颐竹举步向书房走。 毕竟是个好的开始,她第一次和赫克律对话呢!颐竹的骄傲始终在心头缠绕。 誉满京城的宗亲贝勒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啊!总有一天,她会牵着他的手,像真正的母子一样亲密的,她坚定地立誓,轻盈的身形像秋风中渐绽的莲。 第四章 羞愧混着难以置信的羡慕,在玉脂般的凝肤上聚成久久不退的红晕,含水的大眼儿始终盯着手上的纸张,那上面龙飞凤舞的一等草书,怎么看也不像出自一个八岁孩童的手中,更别提那字句间惊人的独到观点和丰富的汉学修养了,真是让人汗颜! 颐竹惊叹着继子的才华,本已准备好的溢美之词全哽在喉咙,吐不出来。 她做贼似的从眼角偷瞥站在一边等她“指教”的赫克律,求助的眼瞪向罗袖。怎么个点评法啊?要是从头赞到尾,克律会不会以为他阿玛娶到的女人是个草包呢? “额娘不必顾忌,尽管畅言,克律一定受教。”赫克律站在堂下,认真地望着颐竹。 “啊!我……”颐竹默默叹口气,再次扫一眼手中的文章。 赫克律之作将宋朝欧阳修的讽谏之法学得唯妙唯肖,她实在挑不出毛病,正想开口认输,惋惜一个接近继子的机会被搞砸时,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罗袖却上前轻拍了她一下,“福晋,王爷回来了。” “王爷吉祥。” “嗯,都起喀吧!”赫廉腾大步跨进书房,探寻的眼光瞥到堂下站着的儿子,微皱眉头,“律儿也在这里。” “阿玛吉祥。”赫克律对着阿玛行了个标准的问安礼,欣喜的光不自觉地划过期待的瞳子,他躬身立着,希望向来少见的父亲可以给他一点训示。 “廉腾,你回来得正好,你看,这是克律在太学被纪夫子盛赞的那篇汉赋,你来评点看看。”颐竹高兴地从书桌旁走下来,将手中的墨纸递给赫廉腾,依在夫君身边,正好看清赫克律眼中的感激。 赫廉腾接过儿子的作品,看了一遍,淡淡地点了个头,望着妻子热切的脸,严肃的语调里有丝压抑的无奈,“仿欧阳修之风是不错,可惜对实事了解太少,律儿,在故纸堆里是翻不出济世之能的,你还是多去翻翻市井之文,别太骄傲的好。” “是,克律谢阿玛教诲。”被父亲重言自身缺陷的赫克律醒觉地点头,渴盼的眼仰慕地望向赫廉腾,努力保持平静的音调,却仍不小心泄露了激动的情绪,“阿玛,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下去吧!”看也不看儿于一眼,赫廉腾以指轻弹一下手中的卷宗,薄薄的墨纸被他的指力弹飞出去,正落在书桌上。 “是,克律告退。”恭敬地弯下身子,赫克律向颐竹也行了个礼,便与其他一同被挥退的下人退出了书房,小小的身子动作却十分优雅,只是步子略显僵硬。 颐竹看着他的背影,抿起了唇,抬起头看向赫廉腾,直觉地说出心中的疑问:“廉腾,你不喜欢克律。” “他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教导他。”赫廉腾淡淡地笑着,回避着妻子的问题,深邃的眼穿过颐竹的头顶看向书架上多出的几个卷轴。 他状似随意的话语,却让颐竹僵起了身子。 “竹儿,你的那些陪嫁品中有不少本朝前期文人的墨宝,我总觉得他们的东西不值得珍藏,你可别被那些二流的赝品迷了眼。” “哦,我知道了。”勉强地应着,颐竹紧张地注意着赫廉腾伸出的手,他在书架上随意地翻拣着那些被皇上定为禁品的卷轴,如果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会不会因为愤怒而休了她呢?颐竹担忧地想着,委屈地眯起大眼儿,有一刹那的冲动想向赫廉腾坦白自己奇怪的爱好。 可是,恐惧他不能接受的情绪占了上风,她只能抿紧了唇,退缩地偎在日渐熟悉的胸膛里,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赫廉腾收回翻拣卷轴的手,抱着颐竹在书桌旁坐下。 听出了夫君语中的不安,她挣扎着想要开口,但,还来不及张口,红唇已被猛烈地吞噬。 她早已经熟悉的火热带走了她的清明神志,然而一股她不熟悉的恐惧也通过赫廉腾的薄唇,植进了她的心里。 颐竹感受到了丈夫的情绪,那是一种接近绝望的恐惧,可是为什么昨天他还好好的,今天却……她不安地动着身子,在火热的禁锢中传达出不安的疑惑。 不安的预感始终笼罩着她的心,最初的疑惑经过时日的沉浸,慢慢地变成隐隐的醒悟,像有一根刺牢牢地扎在心版上。 赫廉腾开始早出晚归,而且日渐焦躁,他拒绝了她的亲近,存心阻断两人碰面的机会。可是,为什么? 颐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不想理会府问的传言:她这个嫁进来不到两个月的克穆亲王福晋就要失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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