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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刚说完,几个彪形大汉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瑟缩地窝成一团,省去多余的告饶,他们全有志一同的把求救目光,飘向驻立一旁、自始自终像个哑巴不出声的宓甄琳,以乞怜的眼神,祈求她摆平“鼬狼”的怒气。

  果然,不负众望的娇喝声,如降甘霖的洒了下来,“慢着。”宓甄琳柔情似水的把手搭在他刚硬的手臂上,轻易地安抚住盛怒中的爱人。仅仅是语音袅袅、轻柔慢缓的用华语对骆中行说:“何必为一点小事发火呢?最近风声很紧,你劝用私刑杀掉这些阿拉伯人,一定会引起警方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嗯?”这句话就让骆中行乖得像只不会咬人的纸老虎——温驯的骇人。

  宓甄琳的柔情,是他心中永远的羁绊。

  奇迹似的,前一秒钟还暴跳如雷,准备把这些“外籍劳工”赶尽杀绝的骆中行,瞬间成为唯女人是从的绕指柔。

  拍拍她的手,他气势已不若先前强硬,却还是脸色难看的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出纰漏,我要你们的命。下去吧!”

  “是!”伸手抹去冷汗,抛给宓甄琳感激的一瞥,众人纷纷成鸟兽状的“闪”了。

  看着大伙逃之夭夭,宓甄好笑的掩嘴,“看你把他们吓的!”

  “不给他们一点下马威,怎么显现得出我的独断独裁?”手轻捏宓甄琳的香肩,骆中行坐进他的宝座,再拉她坐在她腿上,灰色的眼瞳,散发出浑厚憨实的光芒。

  “骆——”把玩着他的领带,宓甄琳欲言又止的启齿,唤他,又顿住。

  “嗯?”俯在她耳际,跟她耳鬓厮磨,骆中行好笑地睇视她。“怎么了?我的小解语花,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吞吞吐吐?有话跟我说。”

  “我想……我想……”盯着被她绞成一团的布条,宓甄琳在他鼓励的眼眸下,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只是想问你,我们俩什么时候回国定居。这段枪林弹雨的日子走来,我突然好怕……我怕有一天,你会从我的眼前消失。”紧紧地搂住他粗壮的腰,将头埋进他怀里,宓甄琳晶莹的泪珠滚出眼眶,日积月累的压力,令她担心受怕地哭嚷:“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我们能相亲相爱,白首偕老就好。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别哭,甄琳,你别哭……”笨拙的帮她拭泪,骆中行哄着她。细密的吻,也像小雨般洒在她不施脂粉的脸上,恨不得掏心挖肺的搏她一笑。

  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宓甄琳楚楚可怜的企图说服他,“骆,答应我,回到中国人的地方吧!香港、台湾,哪里都好。我们可以做点小买卖,过着平凡夫妻的生活。沙漠的一切,留给沙漠人自己去处理。我们这些外人就退到一旁,别再干预别人的事了。好不好?”

  “再看看吧!”冗长的静默过去,骆中行喟然。

  将宓甄琳惶恐受怕、极度不安的苍白纳入眼底,他也只能自私的宽慰她,“穆亦罕把组织交给我,不啻是把弟兄们的生计都交付我。我不能说解散就解散。琳,请你体谅我的苦衷。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跟你远走高飞,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希望你能体谅。”

  “既然下定决心跟你,我自然无怨无悔。但是现在混黑社会的人,全是不讲道义的土流氓,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他们会反噬你一口,到时候我……”

  如泣如诉的话语,由宓甄琳这等柔弱的女子说来,最具说服力。

  攫住她清彻如碧潭的眼瞳久久不放,骆中行无奈地叹息:“琳,你再钻牛角尖、想不开,我就要送你回新加坡去了。当初我们讲好生死与共,如果你反悔想求去,我可以理解,也尊重你的决定……”

  猛地以手捂住他翕动不已的嘴,不让他再说出更绝情、更想把她推开的话来。宓甄琳迅速收拾朦胧泪眼,款款情深的再次为爱委曲求全。她了解他,也懂得他的心,遂不愿他为难。扯出一抹淡然的笑靥,宓甄琳显得有些心灰意懒,她泄气的说:“算了,你不必解释,你的意思我懂。”站起身,她顿觉疲惫的离开他舒适的腿,退向休息室。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别来吵我。”既然骆中行不愿顺她的心意行事,她使使小性子以示抗议可以吧。(情妇也是有情妇的骨气哪!)

  关上门,宓甄琳把自己关进房,独自咀嚼她的孤独与悲伤。

  望着墙上斑剥的油漆,宓甄琳直觉她的爱情,就像头顶的装璜,充满破败、腐朽的味道。因为年代久远,居然让她“日久生情”,舍不得重新隔板补墙粉刷了。

  这就是她一生追求的爱,寻找的梦?当一个女人只能仰赖她的男人而活,她还剩下多少尊严可以任人践踏?她绝望的泪珠滑下两颊,宓甄琳笑得涩然。

  “琳……”伸出的手,在空气中握了握、骆中行的眼里只有数不尽的疼惜跟无奈。

  跟了一个黑道分子,她注定要一辈子以泪洗面。

  就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太痴,看不破情关,所以必须同下十八层炼狱,倍受煎熬。

  隔着一扇门,尽是不同的心情……

  静谧的空气,沉闷的像要揪人心魂般,浮动着不安稳的因子。呆坐在原地不动的骆中行,回过神来,已近夜幕低垂。

  衬托着昏暗的光线,位在三楼的窗棂,坐着一上晃动裸足、亮丽的高挑女子。她像个傻大姊似的对他列嘴微笑。轻巧灵活的身手,酷似走路无声无息的云豹,让人稍不留意,即忽略了她的存在。

  眯起眼,他阴侧侧地出声,“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是谁,你不知道?那你干嘛找人追杀我?”她懊恼的叫声,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嚷嚷着,引进华宅内的保镖。

  “老板——”看到她,声音悉数没去。

  完蛋!鼬狼的眼中钉摸上门来,他们却投有一个侦测到,不是摆明找死吗?

  “你没说明,我从何得知你是谁?”心底流过一串异样的电流,骆中行对她产生莫名的好感,一时间竟然忘记要板起脸教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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