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黄朱碧 > 板凳姑娘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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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少?”十万是多么在的一笔数目,她竟人心不足想拿小蛇吞大象。商辂气得猛摇头。 “也不是这样了啦。俗话说得好,见者有分,钱多不咬人。横竖你也是污来的嘛。”他肯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由此可见被他卷走的财货必在数倍以上。板凳越想越得意,眼中散发出的光芒也就越贪婪。 商辂委实听不下去,淬然夺回她手中的银票,放入怀中,拧眉凝眼道:“好,我让你到周家当护院,但有一个条件。你不得去招惹朝云,如若不然,我会马上将你抓加怡春院,由着你自生自灭。” 没了周朝云那张王牌,她还有什么搞头?不过,瞧他才短短几天的工夫,就饱赚这么一票,先进去看看也无妨。 “好,咱们一言为定。现在先请你送我回怡春院吧。” “你还要回去那种地方?”商辂的头又开始冒烟了。 “青楼女子也是人,是人就得顾及人情事故。我白吃白住了人家十六年──呃──” “十六年?”收口得再快,商辂仍是听得一清二楚。“你还瞒着我什么,给我从实招来!”他激动地紧箝住板凳的双肩,怔愣于她的身躯竟这般柔若无骨。 “嗳呀,你弄得我好疼。”板凳愤怒地又打又踢。“我举目无亲,孤苦零丁,只有怡春院的史大娘肯接济我,我不住她那儿,难道住你家?我为奴为婢,自己养活自己有啥不对?你有什么好光火的?” “当真如此?”他的手劲松了松,心下有些歉然和不忍。 “少在那儿惺惺作态,我可不是靠别人五百年才发作一次的同情心过活的。”甩开他的箝制,一阵剧痛直窜脑门。该死! 两剪汪洋美目,无奈地垂下了螓首,泪水消然滑落襟前。 “来,我看看。”怕是伤着了,商辂不免暗暗自责。 “不必。”她倔强地背过身子。“从现在起咱们谁也不要理谁,就当陌生人一样,请你千万不要再来烦我。”这人喜怒无常,企图不明,功夫又高深莫测,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你不到周府担任护院了?”为了表示愧疚,他决定将她救出火坑。 “有你在那儿碍手碍脚我能怎么着?”周朝云都已经被他勾引去了,她去了还不是白搭。 “我可以帮你。” “周奎全听你的?你是他什么人,叔叔伯伯,还是他舅公姨丈?” “当然不是。”他才二十郎当岁,财奎都五十开外的人了,怎会是他的晚辈?笨女人! “不是就少说大话,一边凉快去。”刚才还觉得他满有诚意的,现在则完全改观了。庙口算命的老伯伯说的好:粉脸玉面薄情郎,俊美潇洒负心汉。他把两者全包了,怎会是个好人? “真不要我助一臂之力?”机会难得哦。 “你实在很啰嗦耶。我现在要回去了,你不准再跟来。”她朝东走了没几步,没路了。改走旁边这条小径吧 月亮总算从层层云层中,探出半边脸,射出冷冷的银粉,将她的黑发烁了森森的清光。 六神无主之际,背后忽然狼声四起。唉,吾命休矣。 没辙啦,好女不吃眼前亏,还是硬着头皮回去找商辂帮忙吧。 “喂,姓商的!喂,喂,商辂,你在哪儿?”糟了个糕,他不会走了吧?人家只是随口说说,他怎么就当真了? “商辂,商辂!”她越叫越心慌。“商辂,商辂!” 回答她的只是一阵凄厉过一阵的狼嗥声和偶然拍翘惊飞的夜鸳。 都怪她自己,平常就明明很没出息很没骨气的,还要什么性子?不行,冷静下来,这就跟赌博一样,自乱阵脚则必输无疑,唯有澄清思虑才能化险为夷。 唔,现在已经很冷而且也很静了,然后呢? 好饿哦! 前面有烟炊,想是住在这山上的樵夫,不如过去跟他借住一宿一宵,明天再作打算。 板凳顺着光亮处小心翼翼地走进近。哈!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这里边还飘漾着浓郁的烤肉香呢。但愿菩萨保佑,这樵夫可别是个小器鬼。 门没关,里头灯火掩映,气氛诡异,如微波颤动的喃喃音调,似有人在念经。仔细一看,斗室中确有一个人跪在堂前,身体枯瘦,头发蓬乱,低头诵念:观自在菩萨行深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这老太太是谁呀? 板凳踌躇良久,才诚惶诚恐地鼓起勇气。“请问──” 话声适才扬起,立时变成闷响,因为有双大手捂住她的嘴,在板凳尚不明就里前,己将她拦腰抱起,疾如狂风地奔出杂树林。 “又是你来多管闲事。”对方手一松,她立即发难。“我说过了要你别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害她没吃到烤肉,这会儿饿得肠胃咕咕叫。 “哪地方人不能去。”他的脸色阴郁森恻,和平常嘻皮笑脸的模样大相径庭。 原来里头看似疯妇的女子,正是平江镇的崔少奶奶。几年前,不知为了何故来到此处,整日念经诵佛,有人胆敢靠近,便龀牙咧嘴吓人,弄得邻近居民问及变色。 现己过了戊时,加之月黑风高,商辂担心她一个不小心给吓着了,是以强令她离去。 “为什么?”不过是一个半夜念经的老婆婆,有啥好怕的? “不为什么。总之,你以后不准再到那地方去。”商辂粗暴地抓着她的手,“走,我送你回怡春院。” “你不是走了吗?”他走得好快,板凳必须小跑步才不会让他把手拉断。 “不高兴我回来救你?”到了大街上,他避嫌也似地推开板凳的手。“走吧,你知道怡春院在哪儿。” “我不能就这么回去。”要是让旁人发现她是个女孩儿家,那还得了? “原因?”商辂不耐烦地蹙起眉头,他已经受够了她的颠三倒四,了无定性。 “别摆张臭脸行不行?”她本想他借件袍子换上的但一见到他那死德性,板凳就打一百个退堂鼓。“今儿你已经功德圆满了,至于我能不能回去就不劳你操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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