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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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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不只他不信,其余的人,包括商嵩义夫妻亦承认她这牛皮吹得出太大了一点。 “板儿,输钱事小,你这万一-”老夫人不放心地提醒她千万别逞强,弄个不好,花钱犹不能消灾就麻烦了。 “安啦,我可是出了名的驯蝈蝈师。”板凳狡黠一笑,老神在在地安慰商老夫人。 有这种“师”吗?从来只听过驯兽师,驯虎师,没想到玩这等丧志的玩意儿也能登上“师”字辈。 “好,只要真如你说的那么神,我就把今儿赢来的钱全都还给他,再免费奉送三十亩地;否则……你就签了这张借据。”郎中的把借据拿给板凳,却推给商嵩义,想是摸清了他的底细,企图喝血啃肉,将他剥个精光。 老奶奶和板凳一看,乖乖,一万两呐! “算了,我……认输了,不赌了。”商嵩义自己就是个好酒贪杯的人,当然知道品酒这种工夫非得有相当的本领才做得来,不要说一只小虫子,即便是人也不见得办得到。还是悬崖勒马,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赌就赌怕什么?”老夫人从板凳脸上看到她年轻时候那股傲然的自信,登时毫豪情万丈,把借据抢过来,放在商嵩义面前,道:“签吧,赢了算板儿的,输了我用私房钱赔给你。” “奶奶!”板凳一时感动莫名。 “什么都别说,好好露两手给大伙儿瞧瞧。”见商嵩义签好借据,她马上揣在手心,等候这场豪赌的结果。 有了商老夫人当靠山,板凳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但见她唤来店中小二,端出各式年份的好酒置于桌上,以便让“大将军”一一鉴识。 “五年份的铜黄。”大将军会以叫声区别年份,五年就叫五声。“七年份的雨浆,三年份的麦谨。” “完全正确。”小二哥被吓呆了,好一只聪明绝顶的蝈蝈。 场子里掌声四起,叫好声更是不绝于耳。“好啊!” “你──”那郎中铁青着脸,颤着手指着板凳。 “愿赌服输,把地契拿出来吧。”商嵩义乐翻了,输了一天一夜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对嘛,拿出来拿出来!”商老夫人赶紧把借据撕掉,丢进纸篓。 郎中恼怒透顶,却又拿板凳一点法子也没有,气呼呼地把藏在怀中的银票和地契掷予方桌上。 “有仇不报非君子,你等着,迟早我会让你连骨带肉全部吐出来。”说完,忿忿地离去。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板凳也连忙带着商家二老走出场子。 “快告诉我,你刚刚那是怎么办到的。”一走出场子,商嵩义就迫不及待地抓着板凳问。 她那招嗅酒绝技,的确透着诡异,一只虫子怎可能闻得出酒的年份?其中必有蹊跷。如果板凳肯交他,那他不就可以赌遍天下无敌手了。 “没什么啦,那是因为我会腹语。你听──”板凳吸一口气,双唇紧闭却能发出:“你好吗?”这样的句子。这招可是她花了上百两纹银和秀安镇的一名打铁师父学来的。 “所以刚才发出声音的不是‘大将军’,而是你的肚子?”商嵩义眼里满是钦羡的神色。“教我可以吗?” “又来了你。”商老夫人最受不了他这点,年纪一大把,又己儿孙满堂,却照样赌性坚强,丝毫不图悔改。“板儿,别理他。” “无所谓,这很简单的,改天找个时间,我再仔细传授给你秘诀。” “好好好,咱们一言为定。”商嵩义兴奋得像个捡到钱的小孩,就差没当街手舞足蹈。 这么前后折腾了下,竟己到了近午时分,市集上的小贩们拉开嗓门大声叫卖,那锅里炸的,铛里烙的,所有的吃食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咱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商嵩义一天一夜只吞了几只饺子,本来输得头昏眼花还不觉得饿,这里满心欢喜,倒是饿得慌。 “不行,先回去解决辂儿和板儿的婚事要紧。” “他和辂儿……”商嵩义惊讶得瞪大眼睛。 “不是‘他’,是‘她’,”老夫人指指板凳用粉饰的耳洞。“咱们这个孙媳妇了得吧?” “了得了得,唉呀,这……辂儿的确有眼光,竟能找到这么标致又聪明伶俐的女孩。”商嵩义拉着板凳看了又看,满意得没话说。 “这么好的女孩,你孙子还嫌弃人家呢。” “岂有此理!我去臭骂他几句。不过,去之前能不能先让我祭一下五脏庙?”他真的饿惨了。 “不行。” “没关系,横竖这种事也急不得。”板凳心里是相当矛盾的,既希望他二老能帮忙劝说,让商辂回心转意,又忧虑万一弄巧成拙,徒使商辂以为她耍心机,故意讨好这两老而责难于他,反倒会对她益发地反感。 “好吧,板儿都这么说了,你就暂且先去买碗汤圆吃。” 前头正好有个白发白须老头儿,挑了副担子,扯开嗓门直喊:“吃汤圆喽,大汤圆三个铜钿卖三个,小汤圆一个铜钿卖两个。” 商嵩义走过去,掏出几个碎银递予白发老翁。“大的来一碗。” “请稍候。”老者接过钱,先舀一碗开水,再舀汤圆。“多送你一粒。” 接着又吃了一副芝麻酱烧饼,呼噜呼噜灌进一碗豆腐脑,才满足地摸摸挺胀的肚皮。 “平常在家鱼翅燕窝不吃,偏爱到这种地方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奶奶边数落他,还边殷勤地替他拭去嘴角的油渍。 想不到他们都那么老了,感情还那么好。 “别有一番滋味嘛,板儿说是不是?”商嵩义笑眯眯地把老奶奶的手塞进手心,仔细牵着。 “哦,呃……”此刻说是与不是都不讨好耶。 “你别为难她,将来板儿嫁到咱们商家,吃的当然是山珍海味,穿的呢,就是绫罗绸缎,还有啊……总之,我要让她享受千金般的生活……” 老奶奶越说,板凳越觉得她和商辂的距离越遥远。他们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怎能让她过着如贵族般的富裕生活? “爷爷,人怎么也来了?”商辂尚未进门,守卫就已经告诉他屋里来了“大人物”。 在商家,最高指挥者商嵩义撇掉爱逛街赌小钱的老毛病,他总是如天神一般地存在着,没有人敢违拗他的命令,即使当了大官的商辂也不能享有特权。 “唔。”商嵩义摆足架了,又训了一缸子话,才慢条斯理地切入主题。“你预备什么时候到史家提亲?” “爷爷何出此言?”商辂对板凳的忿懑全部写在脸上,并且毫不掩饰地向缩在一旁的她射出两道利芒。 “你就承认了吧,奶奶把板凳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做人哪──”犹来不及倚老卖老叨念起来,商辂己不耐烦地截断他的话。 “我们的事情让我们自己解决如何?” “这个嘛……”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再说这位板凳姑娘好是好,但她的家世背景还没仔细查清楚,此时此刻的确不宜过度介入。“也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太为难她。” “孙儿明白了。”商辂显然言不由衷,可惜商嵩义人老耳背,并没听出来。 待两老一走出去,商辂立刻把房门闩上,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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