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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分赃的。”男人粗壮的手猝不及防拦上她纤细的腰杆,剩余的那只手同时探入她的胸衣,取出张冀交给她的汇票。“这么多呀,我要一半。”

  “你到底是谁?”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唐蓉一身上乘武术可不是白学的。

  但见他两个起落,骤然回旋,招招都显示出练家子的凌厉身手。

  “让你渔翁得利,大言不惭收下巨额佣金的代罪羔羊。忘了?”这男人来者不善,凭藉得天独厚的孔武力道,轻易化解唐蓉的攻势,逼她温驯伏在他肩上。

  是皇家饭店那个突如其来的大汉。唐蓉认得他的眼,和他始终从容自若的喘息。可怕的对手!

  原来他是赶来分一杯羹的,不过,他对她手腕上的链子,兴趣似乎更浓。

  “要多少钱尽管开口,何必故弄玄虚。”唐蓉愤怒甩开他紧抓著她的手,却徒然惹来他更使劲的箝制。

  “全部,包括你。”那男子找著她的唇瓣,以匪夷所思的激情拥吻她。

  唐蓉呆掉了,二十二年的生命,感情世界仍处单恋阶段,委实没有足够的经验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场面。

  在感化院时,每日受完严酷的训练,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等待入睡时,她会给自己一段时间,自由自在地幻想与伊藤的初吻,温柔缠绵的拥抱,想像在他厚重冬衣下的宽广肩膀和扎实的肌肉,他拥抱的力量一定激越野烈得令人血脉逆流,心绪狂跳吧,就像现在……

  唐蓉蓦地一凛,奋力擅起头,直视他的眉眼,“你是——”是他?

  伊藤没有放手的打算,以一记疯狂绸缪的吻,默认他的真实身分。

  “不,别——”她是天地难容的杀手,她没有爱的自由。

  “你欠我的。”即便飞逝了将近两千个日子,他犹无法忘怀这个他花三百美金买下初夜的女子。

  那日她不该爽约的,害他损失得更多,她应该做点补偿才合乎公平原则。

  “可……你说认我当妹妹。”被风掠起飞扬的发丝,飘散著甜蜜的香味,脸蛋因紧张亢奋红得像个水蜜桃,仿佛轻轻咬下去就会渗出糖汁来。

  任何正常男人面对如此秀色可餐的女人,难免会做出离经叛道的行为。

  “确定是我说的?”天!那绝对是他说过最愚不可及的话。“OK,我收回。”

  话一出口,如覆水难收,谈何容易?

  “来不及了。”她对他的思念化成一根利刺,深深刺进她的心脏,从没有一种情感可以刺得她如此痛不欲生。

  她在上苍捉弄下成了一名杀手,不能有爱有泪、没有自我的杀手。他们注定了须以悲剧收场。

  “这得由我决定。”他将她推向墙垣,两臂为锁圈住她。“告诉我你的组织。”

  唐蓉嗫嚅著,间不容发的环伺,令她胸口一窒,乱了方寸。长达四年多非常人的训练,在这一刻险些要瓦解掉。

  极端混乱之下,忽地一道灵光闪过。她踮起脚尖,主动吮住他两片教她魂牵梦系的薄唇,然后万不得已,狠下心来,用力一咬……

  伊藤惊诧方定,她已趁隙觅地逃逸。走得干净俐落,未留半点痕迹。

  美斯乐的隆冬最美,璀璨的樱花缀满山头,宛似情人的眼泪,晕染上殷红的血,抛向凡尘,赏给一个惜爱知情的痴男善女。

  杰瑞站在山腰上伫立良久,直至残余的一抹斜阳滑落地平线的那一端。在光线暗淡到几乎无法辨识下山的小径时,他才意识到该回位于清迈的住处。

  恍然撞头眺望,远处雾气已经很浓,而且逐渐在增强当中。

  他不禁喟叹,晚霞笼上白雾,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竟使他忘了寒天野地,酷冷自每一处缝隙透进衣衫。古藤老树上的乌鸦纷纷展翅回巢,浓雾骤增,以惊人的速度吃掉他眼前的能见度。

  他走向母亲送他的吉普车,忽然有个“东西”疾奔而来,将他撞倒在地,“砰!”地一声连人带相机一起跌落草丛。那可是他存了整整半年的零用钱买来的,可惜挽救不及,相机已然滚落山腰,三万块港币付诸流水。

  一阵忙乱后,他沮丧地回到车旁,才发现草地上躺了一名染满血迹,昏厥垂死的女孩。

  不好了,他的衣服上也全是血,不明就里的人会误以为是他杀了她。巡看一遍,发现她正是飞机上的美丽女子,肩胛上血肉模糊,显然受了很严重的伤,血仍不停地流。

  “你怎么啦,莫妮卡?”他巴望摇醒她,可惜她已垂软无力。

  莫妮卡是唐蓉的英文名字,组织还帮她“搞”了一个新的身分——东方企业集团总裁机要秘书。

  杰瑞扯下衬衫上的一块布料为她止血,匆匆包扎完毕,立即将她载往山下的医院。

  美斯乐距离清迈市区街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其间绝大部分是人烟稀少的荒郊僻野,上哪儿去找医院?

  车子开至中途,杰瑞才想起随身带有急救药包,以备不时之需。他把车子停在茶园旁,取出消毒药水和消炎粉帮她处理伤口,还好伤口不深,血也止了,用绷带仔细包好,应该已没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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