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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十一郎愕然地望着这个和她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怎么会有两个爹?”

  “蠢,她是你妹妹。”柳氏生气地把十二少顶上的假发取下,让她露出满头乌亮的秀发,“都多大的人了,还作兴玩这种游戏?”知女莫若母,房中包括丫环共六人,仅她瞧出端倪,连江愁眠都看得目瞪口呆。

  “你真是小妹?”江愁眠竟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但只一转瞬间,即敛起脸容,“就算你的易容术再精湛,为父也不能让你去涉这个险。”

  “我也反对。”柳氏不悦地连同十二少黏在嘴边的胡须也一并撕下,害她痛得哇哇叫。

  “小力点,会疼的。”十二少抢回假发和假须,宝贝得什么似的揣在怀里。

  “去把衣服换下来,无论如何,我和你爹都不会答应你这种有失大家闺秀风范、盲目的行为。”

  “是啊,小妹,这万一让皇上知道,可是要杀头的。”

  “你们不说,谁会知道?”十二少坚定的神情颇令江家二老惴惴难安。

  “尽管如此,你以为就一定逮得住那个姓唐的贼子?”《八十七神仙图》失窃以后,朝廷诸臣很自然地便将矛头指向唐冀,除了他,普天之下怕再也没人有这斗胆和本领敢在天子脚边撒野。

  “听说那姓唐的家伙武功高强,出神人化,华中、华北各府衙共派出上百名捕快都捉不到他,你一个女孩儿家,又能奈他何?”十一郎也不赞成她妹妹去。

  “怎么不能?有些事不是靠武力就可以办得好的,要靠智慧。你们忘了,去年刺客进宫谋害淑妃,最后是谁帮忙逮到的?今年春,国库的库银遭窃三万两,又是谁给找回来的?”像她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十二少得意洋洋地抬高下颏,笑得眉飞色舞。

  “不用再讲了,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即便她再厉害,终究是个女孩,江愁眠怎么也不放心叫她大江南北地到处奔波捉贼去。

  “听到你爹的话了?进去把妆擦掉。”

  “娘!”十二少还试图改变她娘的心意,“好歹让我去一趟,假使真的不行,我会知难而退的。”

  “算了吧,小妹,连西门钺都未必是那个叫唐什么来着的对手,你还是省省力气,安心在家里当大小姐。”

  “西门钺已差点被皇上免职了,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他被杀?”

  “咦!你怎地忽然关心起人家来啦?”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关心他有什么不对?”她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着,急急忙忙把脸转向一边。

  “你以前可没这么在乎他哟。”十一郎依照她先前的行为判断,压根儿不相信她是真心诚意的。

  “你——”怎么会这样?全家上下没一个人支持她。十二少气馁地顿足叹气,“不给去拉倒,横竖我……我不管还轻松自在呢。”

  夤夜,所有跷家孩子惯用的最佳时机。

  幸好今晚寒风飕飕,冷雨滂沱,绝大部分的人都躲在屋里生火取暖,没人会注意到她骑着飞云驹狂驰离去。

  直到四更末,十一郎肚子饿,起床找东西吃,才惊觉后门大开,两扇槐木门在风雨中左右摆晃不止。

  “娘,爹!不好了,小妹走了!”

  聂门县,云梦湖畔。

  男女老少的县民们,一大早就聚集在这儿,半是哀怜,半是为了看热闹,因为今儿个河伯“又”要娶妻了。

  可怜的张老头苦苦等了一整夜,希望还是落空了。传说中的侠盗唐冀始终没现身,更甭提拿银子来替他免除灾厄了。他女儿虽身穿大红嫁衣,但哭得像个泪人儿,叫人见了万般不忍。

  惯常阴沉的天空,今天依旧乌云密布,如一幅泼墨的画,上面偶尔缀点绯红,一眨眼便消失无踪。

  一阵锣鼓喧天后,朱得标和表面上以乡绅自居、实为地方恶霸的陈同济和阮春福大摇大摆地也来了。现场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有人捂着嘴、压着嗓门咒声连连。

  江十二乔装成少年郎,头上戴着宽边圆笠,也跻身在人群当中,期待“奇迹”出现。这些日子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明察暗访,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唐冀在此地出没,特地赶过来一探究竟。

  “今儿吉日吉时,咱们聂门县特地为伟大神圣的河伯娶亲,新娘子为北口街龙丰村民张全信之女张画眉……”朱得标矫情造作地祝祷完毕,即道,“现在请新娘子掀起喜帕,站到河边!”

  “不,爹!救救我。”画眉声嘶力竭地呼喊。

  奈何朱得标的鹰犬以及恶霸雇来的打手全环伺在两旁,张老头就算想救她也无能为力呀。

  “选上你就是你的福分,哭什么哭?”朱得标大声一喝,即命人把画眉推入水中,“快点,误了时辰,河伯会不高兴的。”

  “爹!我不要!”

  “慢着。”人群中有个身量伟岸的年轻男子排众而出。

  朱得标已是人高马大,但这人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他,八成就是唐冀。百闻不如一见,江湖传言果真属实,他的长相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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