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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十之八九。”西门钺心神纷乱地绕着房里踱方步,“信是王公公发出的,他责令我们一方面必须尽早将失物寻回,一方面得暗中保护太后的安全,如有丁点闪失,就不必再回东厂了。”

  “那江大人和江姑娘怎么办?”

  “顾不了他们了。现在逮捕唐冀要紧,等找回太后的宝物再想办法打探他们的下落。”西门钺就怕因他一时大意失手,不但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到他父亲。

  “说不定江大人和江姑娘已经落人唐冀手中,若是他拿两人的性命做要胁,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要是我爹在就好了。”西门钺长年固守宫中,一切大小事物均是听命行事,现在忽然要当家做主,独当一面,难免显得手足无措。

  “那么由谁去保护太后,谁去寻找宝物呢?”

  “这个嘛……我们一共有二十二人,就分成一半好了。”西门钺明知自己不是唐冀的对手,但他还是责无旁贷地得扛起这个重担,“今晚三更,我先带十名弟兄去围剿唐冀位于西郊的场子,你则率领另十名弟兄到城外等候太后驾临。”

  “是。”熊一飞跨出房门,忽又踅返,“依属下之见……我们是不是捎一封传书,请王公公再加派一些人马前来支援?”连着几次惨遭唐冀击溃,众人已信心尽失了。

  “不妥。”这样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可西门钺接着却道,“好吧,也只好如此了。”

  仲春的月圆之日,远处水面上有精致的画舫缓缓漫游,隐隐飘来美妙的丝竹管弦乐音,似在庆祝什么。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匆促,潮起潮落,日夕晨昏,直如红颜伤迟暮、英雄悲白发那般,教人惶惶不可终日。

  十二少极渴望能醉生梦死,长久耽溺在爱与被爱的激越情潮中,忘却所有世俗的羁绊和烦忧。但偏偏她的理智日复一日地清醒,每当午夜梦回,身心俱得到最大的喜悦和满足时,良知便如一条小蛇,蜿蜒地爬上她的心扉,毫不留情地啃啮、鞭笞她。

  侧身,就着枯燃于暗夜中的烛光,她怔愣地睇视身旁的他,这张睡得香甜、恍如初生婴儿般烂漫柔美的脸,会是她此生的魔障?

  不,他是她的天神,主宰着她的喜怒哀乐,用缠绵的情意日日冲激她甜蜜的心弦。至此,她才真真正正地爱上这个人世。

  十二少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上他光滑宽阔的额。蓦地,低垂的眼睁了开来,就腼腆一笑。

  “你醒了?”

  “还没。”一把将她拉进被子里,“再陪我睡一会儿。”他好像若有所思。

  “现在才三更初,你有得是时间可以睡。”十二少埋人他的臂里,感到整个心灵霎时被填得满满的。

  唐冀像呵护小孩一样地轻抚着她的眼、她的颊、她的唇……“今晨我必须回聂门一趟。西门钺率人砸了几处的堂口,还将一些不相干的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是故意要引你出面,不要上他的当。”

  唐冀淡漠地扬起浓眉:“明知山有虎,我仍得向虎山行。他们都是我生死与共的弟兄,又因我而入狱,我有义务去救他们脱困。”

  在江湖上闯荡,“义”之一字,比什么都重要,他要是贪生怕死,又岂能广受众人的敬仰?

  十二少深明他义薄云天的性情,知道再怎么劝他也是没用的,乃道:“那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分离就已经开始思念我了。”他促狭地咬住她的耳珠子,细细啃啮。

  “别嘲笑我,这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阎王爷不肯收我,我就赖定你了。”

  “欢迎之至。”搂着她光裸柔滑的身子,心中的渴慕之情便一下气急败坏了起来。

  每次共赴云雨,总像全新的体验,狂猛的欲望强烈地刺激着他的每一种知觉,支使他奋勇前进,过关斩将。

  心跳得很快,笃笃笃地撞击她的胸口。她爱煞了这种惊心动魄、飘飘欲仙的感觉,非常堕落,无限凄美。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体力耗竭,沉沉入梦。待天明乍醒时,他已不在房内。

  走了?

  由来美梦最易醒,云来雾罩两伤情。十二少怅然若失地披衣坐起,周遭寂无人声,昨夜的风情月意,销魂地仍留有余温。

  闪着惺忪妖艳且春色流连的倦眸,四下一看,茫然地摇首,在烈阳的窥视下,惭愧得无处遁逃。

  遮掩什么也似的慌忙穿戴整齐,她坐落铜镜前,将垂肩的长发挽起,在脑后绾成一个慵懒的宝髻,桃红的两腮和点绛的朱唇把胭脂水粉全省下了。

  她的美更胜以往,因为有了情爱的滋润。十二少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萌生某种异样的念头。

  “砰!”一个不明物体,重重地撞上窗棂,将窗上的纱纸都震破了。

  “谁呀?”她赶紧跑过去查看。嘿!竟是一只可爱的栗鼠,想是从后山误闯到这儿来的。

  瞧它旁若无人地,边走边上下嗅闻,一副饥馋的模样,甚是惹人爱怜。

  十二少欣喜地伸手抚摸它毛茸茸的小圆肚,它却一下跃开,端着晶灿灿的大眼瞅她。

  “过来,我拿东西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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